何騰蛟懊悔和痛恨並存。忠貞營本是湖廣的兵馬;怎麼落到翟哲手;他心連堵胤錫一併恨上。他見翟哲的模樣;自知羊入虎口;再求情只是徒增其辱;索性站在那裡不發一言。
忠貞營諸將本要求情;聽翟哲說了這番話;隨即順水推舟;一個個不再動彈。
“大將軍”堵胤錫見事情再沒有挽回的餘地;長嘆一聲。
不一會功夫;袁宗第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返回;單膝跪在翟哲身前三十步外;拱手覆命:“章曠已斬首首級在此”
何騰蛟一個箭步竄過去;看見自己多年好友的首級放在眼前;兩隻眼睛還是睜開的;嚎啕大哭;“章兄啊;章兄;你死的好慘”
他起身指著翟哲大罵:“翟哲;你今日敢為私利斬殺章曠;從今往後湖廣總督府與你勢不兩立”
“這還是大明的天下嗎?”翟哲冷哼一聲;詰問道:“你還是大明的湖廣總督嗎?”
只兩句話;眾人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翟哲拱手向天;厲聲說:“我奉聖上之命;總管江南和湖廣對清虜的戰事。且不說你去年丟失嶽州府;致使貞營在荊州城下慘敗。你何總督這兩個月來;先在嶽州府大敗而歸;再在荊州城下對忠貞營見死不救;今夜又擅自丟下湖廣大營;臨陣脫逃。”
他面含譏笑;“你今日還敢大放厥詞;以湖廣總督府的名義對抗朝廷;你不知道自己的罪過嗎?”
他的語速很慢;說道最後就像在升堂審問;宣判罪行。堵胤錫的臉色大變;何騰蛟挺直的身軀搖搖欲墜;預感到形勢不妙。
翟哲終於下達了令何騰蛟魂飛魄散的命令:“來人;把何騰蛟拿下;待湖廣戰事結束;押送南京;由兵部和刑部定罪。”
方進親自上前;擺手道:“何大人;清吧”
“堵大人;湖廣的事就先由你掌管”
翟哲說的輕巧;讓堵胤錫目瞪口呆。他確實想獨攬湖廣大權;但絕不願意這樣得到。翟哲無權任免湖廣總督;他現在要是答應了翟哲;等於成了翟哲一黨。
何騰蛟抬起右手;指向正前方;喊道:“翟哲;你有何權力任免我?”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自己底氣不足。
柳隨風站出來;答覆道:“凡湖廣戰場上的事;都歸大將軍統管”
這是一個訊號。
袁宗第、劉體純和劉體統等五位統領起身而出;“願奉大將軍命;蕩平清虜”
今夜安排很巧妙;現場的八位統領有五位都表示支援大將軍。就眼前這些人;佔據了忠貞營三成的實力;李過和高一功對視一眼;面先驚色;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對他們來說;保持忠貞營完整一體;比什麼都重要。追隨大將軍;或者是追隨湖廣巡撫;沒什麼區別。
堵胤錫看見突如其來這一幕;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心冰涼。他在忠貞營一年;比不上翟哲來此地一天。其實從忠貞營接收了翟哲的銀和糧食起;大將軍就已經在這支軍刻下了自己的印記。柳隨風隨軍一年;為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心知道事不可為;堵胤錫還是要把自己的話說出來:“大將軍;此事還需朝堂會議才能決議;何大人率軍奔波在湖廣各地;雖然沒能打勝仗;幸苦的功勞還是有的。”
翟哲和顏悅色的答覆:“這裡是戰場;不是兒戲。江南軍我手足矣;忠貞營亦是我手足矣;長江南北;每一個抗擊清虜的壯士都是我手足矣。上官決策失誤;致使將士流血千里;難道沒有罪過嗎?”
這一席話;雖然是為了招攬人心說出來;也讓幾位忠貞營的統領心觸動。堵胤錫對他們尊重有加;也從未說過這般暖人心的話。
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夠長了;翟哲朝方進擺手下令;“將何騰蛟押下去;是非功過朝堂自有公議其餘統領;隨我去禦敵”
兩個親兵架起何騰蛟向後賬走去;前一刻還囂張的何騰蛟變慫了;連聲喊叫也沒有。
軍大帳前恢復了安靜;天色已經矇矇亮了;空掉了幾滴小雨滴。冰涼的雨水落在翟哲的臉上;他心因激情而滾燙。沒有了何騰蛟;湖廣的戰場會進展的更順利;清廷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大將軍領諸位統領往前營而去;留下堵胤錫一個人孤孤單單站在原地。
他突然覺得心空落落的;何騰蛟被關押後;即使不會丟掉性命;再也不可能回到湖廣總督的位置上了。他獨攬了湖廣的大權;但心一點也不興奮;因為從此刻起;那個人在他頭頂上懸掛了一柄利劍。
不管他承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