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我垂下一條白綾,提醒他,“我下來了。”順著白綾滑到窗戶的位置,腳一勾,隨即躍進了屋子。不想小白還擋在視窗,導致我重重地撲進他的懷裡。他一時不穩,往後退了兩步才停下來。
事先用黑紗蒙了臉,所以我說起話來有點甕聲甕氣:“怎麼不讓開?”
他放下我,又退後了兩步,含笑說:“果然很合適。”
嗯?是指我換上的月白裘衣嗎?內心無奈了一下,正色道:“他們的人來過了。我怕我等不到你回來,就翻窗上了屋頂。”
“下次不會了。”小白彎腰撿起地上的那株千辛萬苦挖來的藥引,走向門外,“我去煎藥,喝了藥我們就走。”
一路向北,天氣也越來越冷。
我一向很怕風,冷風一吹就會不停地咳嗽,有時候甚至會咳得喘不上氣來,不得不戴上面紗。那日,小白盯著我的黑色面紗看了良久,買藥回來帶回一條白色的紗巾。我接過紗巾,左看右看也沒有想明白他的用意。不是有一塊麵紗了嗎?
待他端著藥碗再次走進來的時候,我正湊在燈下,專心地在研究新紗巾上的一個小洞。接過藥碗,隨手把紗巾交給他,說:“這個是什麼時新的設計嗎?”
小白的臉色暗了暗,反問:“你覺得呢?”
“你買的,怎麼來問我?”我皺著眉,一口氣喝完了藥,隨手拿過自己黑色的面紗擦了擦嘴。
小白的眼角抽了抽:“你果然還是比較適合黑紗。”
冬月初七,我們趕到了淮水之南。走得是很荒僻的小路,附近沒有人家。傍晚時分,好不容易找到一座破廟。一看就是被廢棄了很久,半扇門倒在一邊,另外半扇已經不知去向,窗戶都被卸了下來,只剩下三個透風的大洞。
小白草草收拾了一下,用牆角所剩無幾的一些幹稻草和大塊木料升了火。然後拍掉身上的塵土,走過來將裹得嚴嚴實實的我扶下馬車:“今晚就委屈你了。”
“不委屈。至少不用在荒郊野外露宿。”
“等等。”我背對著門準備坐下,被小白一把拉住,抱到對面鋪了薄薄一層稻草的位置。他自己揹著門坐下,默默地擋風。
“這是快過江了嗎?”我伸手烤著火,看向對面的他。火光映著他的臉,斑斑駁駁,竟還是很好看。
“過了淮水,就不用終日躲著你的仇家了。”小白邊說,邊挑揀著腳邊的木塊。但始終沒有找到大小合適的,於是抽出了劍輕輕一劃,一根桌腿就自上而下裂成了兩半。
我看著他的劍,暗自好笑。他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
小白抬眼看了看我,忽而一笑:“下雪了。”
抬起頭看向門外,天空中果然飄起了柳絮一般的雪花。“你怎麼知道的?”他明明背對著門,什麼都看不見。真是個神奇的人吶。
“聽。”火光閃爍下,他笑容莫測。
早起,外面已是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小白在雪地裡蒐集新鮮的白雪作為路上的飲水。其實,已經沒有必要了。我不可能隨他渡過淮水,去直面織月樓,去見薛清夜。
“我只能跟你走到這裡了。”萬籟俱寂,鵝毛大雪簌簌而下。我在屋簷下,看著站在皚皚白雪中的人,素衣黑髮,似一張雪白宣紙上淡淡的一筆。
“你已經跟我走到這裡了。”他握著裝滿白雪的酒袋慢慢走回來,微笑著。
“同行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是織月樓中的哪一位?”
“在下慕容南意。”
聽青硯說,織月樓如今有四大護法,東霓,南意,西澤,北見。東霓是織月樓主薛清夜的師兄,更隨其建立了織月樓,所以位列四大護法之首;西澤這幾年為織月樓立下了汗馬功勞,是後起之秀;北見也與清夜師出同門,為人低調,江湖中鮮少有人見過他,更甚少有人知曉其實他已逝世多年;而慕容南意天性灑脫散漫,很少過問江湖之事。
但江湖傳言畢竟是江湖傳言,如今看來慕容護法還是管事的。
“慕容護法,這一路上承蒙你照顧,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管我今天能不能離開,很多事還是說清楚的好。東霓的確為我所殺,只是當時形式所迫,我很抱歉。”若讓旁人知曉東霓自戕而死,於其聲名有損,倒不如攬在我身上的好。“那晚我為白水令牌而去,不料被織月樓捷足先登。”
“如此說來,白水令牌的確在你這裡?”他早已暗中搜過我的東西,幸而我沒有將令牌帶在身邊。
“沒錯,令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