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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照城中如晝,比明皆盡。暴風裂血像為數百段。太后恥而諱之,但云內作工徒,誤燒麻主,遂涉明堂。命更造之,仍以懷義充使。又鑄銅為九州鼎及十二神,皆高一丈,各置其方。先是,河內老尼,晝食一麻一米,夜則烹宰宴樂,畜弟子百餘人,淫穢靡所不為。武什方自言能合長生藥,太后遣乘驛於嶺南採藥。及明堂火,尼入唁,太后怒叱之曰:“汝常言能前知,何以不言明堂火!”因斥還河內。弟子及老尼等皆逃散。又有發其奸者,太后乃復召尼還麟趾寺。弟子畢集,敕給使掩捕,盡獲之,皆沒為官婢。什方聞之自縊死。懷義既焚明堂,心不自安,言多不順。太后密選宮人有力者以防之。懷義入至瑤光殿下,太平公主以宮人執縛,付武攸宜、宗晉卿擊殺之,備車載屍還白馬寺,焚之以造塔。

懷義死,而張昌宗、張易之得幸。昌宗年少,麗豔姣好如美婦人。太平公主使以淫藥傅之,薦入侍禁中。昌宗為太后言:“兄易之美姿容,善音律,且器用過臣。”亦召入,兄弟俱承闢陽之寵,常傅朱粉,衣錦繡。昌宗累遷散騎常侍,易之為司衛少卿,賞賜不可勝紀。武承嗣、三思、懿宗、宗楚客、晉卿,候易之門庭,爭執鞭轡,謂易之為五郎,昌宗為六郎。置控鶴監,秩三品。張易之為控鶴監,昌宗為秘書監。又改控鶴為天驥府,再改為奉宸府,易之為奉宸令。昌宗進春官侍郎。太后每內殿曲宴,輒引易之、昌宗及諸武飲博嘲謔。欲掩其跡,乃命二張與文學之士修《三教珠英》於內殿。武三思奏:“昌宗為王子晉後身。”太后命昌宗衣羽衣,吹笙,乘木鶴於庭中,文士皆賦詩以美之。崔融為絕唱,有“昔遇浮邱伯,今同丁令威。中郎才貌是,藏史姓名非。”之句。太后又多選美少年,為奉宸內供奉。

右補闕朱敬則諫曰:“臣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嗜慾之情,愚志皆同。賢者能節之,不使過度。則前賢格言也。陛下內寵,已有薛懷義,後有張昌宗、張易之,固雲足矣。近聞尚食奉御柳模自言:”子良賓潔白,美鬚眉。‘左監門衛長史侯祥雲:“陽道壯偉,過於懷義。’專欲自進,堪充宸內供奉,亡禮亡義,溢於朝聽。臣愚職在諫諍,不敢不奏。”太后勞之曰:“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賜彩百段。

時戶部侍郎宋之問以詩聞,狀貌偉麗。諂附易之兄弟,求為北門學士。太后不許。乃作《明河篇》,其末雲:“明河可挈不可親,願得乘槎一問津。還將織女支機石,更訪成都賣卜人。” 太后見其詩,謂崔融曰:“朕非不知其才,但以其有口過耳。”之問終身銜雞舌之恨。

易之、昌宗競以豪侈相勝。易之為母阿臧造七寶帳,金銀珠玉寶貝之屬,罔不畢萃。鋪象牙床,織犀角簟,鼪貂之褥,蛩蚊之氈,汾晉之龍鬚,臨河之鳳翮以為席。與鳳閣侍郎李迥秀私通,逼之同飲,以鴛鴦盞一雙,取其常相逐也。太后乃詔迥秀為臧私夫,迥秀畏其盛,嫌其老,乃荒飲無度,惛醉為常,頻喚不交,出為恆州刺史。

太后既以內史狄仁傑言,召廬陵王於房州還,復為皇太子。恐百歲後,為唐宗室躪籍無死所,即引諸武及相王、太平公主誓明堂,告天地,為鐵券藏史館。時南海有進集翠裘者,珍麗異常。張昌宗侍側,太后賜之,遂命披裘供奉雙陸。狄仁傑時入奏事,太后賜坐,因命仁杰與昌宗雙陸。太后曰:“卿二人賭何物?”仁杰對曰:“爭先三籌,賭昌宗所衣毛裘。”太后謂曰:“卿以何物對?”仁杰指所衣紫絁袍曰:“臣以此敵。”太后笑曰:“此裘價逾千金,卿衣非敵矣。”仁杰起曰:“臣此袍,乃大臣朝見奏對之衣。昌宗所衣,乃嬖倖寵遇之服。對臣之袍,臣猶怏怏。”太后業已處分,乃許之。昌宗心赧神沮,氣勢索莫,累局連北。仁杰對御褫其裘,拜恩而出。至光範門,遂付家人衣之,促馬去。後仁杰卒,昌宗兄弟益橫,太后既春秋高,厭政,政多委之。邵王重潤與其妹永泰郡主、主婿魏王武延基,竊議其事。易之訴於太后,皆逼令自殺。延基,承嗣子也。尋以司禮少卿同休,及昌宗兄汴州刺史昌期,弟尚方少監昌儀,皆坐贓穢下獄,命左右臺共鞫之。俄敕易之、昌宗作威作福,亦命同鞫。御史大夫李承嘉等,奏張同休兄弟贓,共四千餘緡。張昌宗法應免官。昌宗奏:“臣有功於國,法不至免官。”太后問諸宰相:“昌宗有功乎?”楊再思曰:“昌宗合神丹,聖躬服之有驗,此莫大之功。”太后悅,赦昌宗,復其官。同休貶岐山丞,昌儀博望丞。未久而復。

太后寢疾,居長生院,宰相不得見者累月,惟張易之、昌宗侍疾。少間,崔玄暐奏言:“皇太子、相王,仁明孝友,足侍湯藥。宮禁事重,伏願不令異姓出入。”太后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