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隆道:“哦?貴府丟了一位總管嗎?這倒不難,我西羌地靈人傑,多得是人才。既然小可汗喜歡祁翟大人,那我便為您物色一位如祁翟大人這般胸有城府的總管如何?”
確珠道:“我的總管叫何容錦。”
察隆道:“這位是赫骨將軍。”
兩人各說各的,卻又爭鋒相對,讓祁翟看得大為擔心,只怕戰爭一觸即發,正要岔開幾句,就聽確珠道:“原來如此,堂堂西羌上將軍當我府中盛文總管,實在屈才。”
儘管知道此時辯解無用,何容錦仍是說了一句,“當年的確是無心之舉。”
確珠望著他,古井無波的眼眸有些許光芒閃爍,只是他揹著光,又收得極快,何容錦也看不出他眼中的光芒是喜是怒。
“酒後告白也是無心?”
何容錦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在人前提及這個多年誤會,不由一怔。
察隆目光非常識趣地挪了開去,但耳朵豎得極高。縱然闕舒和何容錦都未明確表態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他畢竟是闕舒身邊的親信,關於兩人的糾葛即使不算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是八九不離十,如今聽到何容錦與確珠還有些瓜葛,自然要為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確珠定定地看著何容錦,眼裡光芒盡失,只剩下一片陰沉。
何容錦緩緩開口道:“是誤會。”
確珠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冷靜,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道:“你當初喊的人是闕舒吧。”
從頭到尾都很冷靜的何容錦噌得紅了臉。
確珠突然笑了,卻沒有笑意,“我頭一次發現,你竟如此誠實。”
何容錦嘆氣道:“我從未騙你。”
確珠道:“隱瞞並不比欺騙更善意。”
說到這丟,自然沒什麼可辯駁的。何容錦只能道:“你我從來都是兩路人。”以前確珠是野心勃勃的小可汗,他是一心隱居的西羌將軍。如今,確珠依舊是野心勃勃的小可汗,而他卻是想為西羌而戰的將軍了。從始至終,他們都不曾看著同一個方向。
確珠道:“貴國提出的要求請恕無法答應。”他說著,竟徑自轉身離開了。祁翟跟著離開,就這樣讓突厥的和談使者陪著察隆和何容錦晾在那裡。
突厥使者摸不著頭腦地看著察隆。
察隆道:“看來我之前說的不錯。”他說完,也不顧突厥使者難看的臉色轉身就走。
何容錦跟在他身後,欲言又止。
倒是察隆主動開口道:“將軍如何看待這場談判?”
何容錦道:“確珠並無和談之意。”正因為沒有和談之意,所以對他們提出的任何條件都不感到驚訝,因為他壓根沒打算答應過。
察隆點頭道:“突厥人好戰,這一點倒是與西羌極像。”
何容錦眼中閃過一抹嘆息。
察隆感覺十分敏銳,“將軍不贊成?”
“戰爭無論勝負,對百姓來說都是負擔。”
察隆笑道:“只要我們先下手為強,殺進突厥,以戰養戰,又怎麼會牽連西羌百姓?”
何容錦聽他說得自信,像是早有準備,倒是不便再說。他離開西羌多年,對闕舒對西羌都已陌生,尤其是西羌對突厥的想法,拿下三城令他驚駭之餘對闕舒的野心隱約有了些瞭解,若現在闕舒一說要拿下整個突厥,只怕他也會恍然大於震驚。
察隆回帳說明此事。
闕舒笑道:“你倒是懂得獅子大開口。”
察隆不慌不忙道:“確珠既無和談之意,我又何必給他機會費唇舌拖延時間。”
闕舒道:“你如何知道他無和談之意?”
察隆道:“確珠既然猜出我們已經知道祁翟的底細,卻帶著他來與我們見面,這不像是息事寧人,倒像是火上澆油。”
闕舒沉吟道:“恐怕突厥的局勢不似我們想象的這般。確珠敢如此挑釁西羌,必然有所依恃。”
察隆道:“密加葉護與他不和是鐵板釘釘的。這些年來,他們明爭暗鬥多少回,有幾次已傷筋動骨。若說他們這麼多年來做這麼多事都是障眼法,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闕舒道:“若不是密加……”
何容錦突然道:“阿力普呢?”
察隆和闕舒都是一怔。
察隆道:“阿力普與確珠關係如何?”
何容錦低頭想了想,發現自己對確珠平時的往來關係竟然記得清清楚楚,可見平時已有留心。想起確珠望向自己的失望,他驀然心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