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皇半晌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死如玉。”
安志身子一震,他僵在那兒。
鳥皇道:“可是,奇圭是不一樣的。”
安志額上漸漸冒出汗來,是的,上一次,他也是故意殺死顏如玉的,因為那個女子喜歡歐陽,她出賣鳥皇,安志讓她死在亂軍當中,安志眼看著她被亂箭穿身,馬踏如泥。
那是安志內心,最陰暗的記憶。
安志一生中,沒有為自己行過陰謀,欺過暗室。
鳥皇把這件事說出來,安志羞慚得流下汗來。
鳥皇輕輕說:“謝謝你,安志,你為我著想。可是……”鳥皇說:“那是他的孩子,我的半子。如果他真的死了,大約是不會讓我母子償命的,可他是皇子,我不得不對依貴妃交待,不知能不能保住你,你認為,那值得嗎?若他活著,就不能留下話柄。安志,你受委屈了。”
安志咬著嘴唇,沒有回答。
鳥皇嘆口氣:“不要再有下次了,安志。如果我需要,我會告訴你。你認為我怕殺人嗎?”
安志看著鳥皇的背影,百感交集。
鳥皇自安志帳中出來,天色已晚。
帳外卻站著一個人。
鳥皇看著那個人,當年,那個人也是這樣孤身一人站在外面,救了她和歐陽喜的命。鳥皇走過去:“尹軍。”
尹軍問:“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鳥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半晌才微笑:“還好。”
還好,一切都要付代價的。丈夫不愛她不要緊,生命中還有許多其他值得珍惜的東西。生活還算過得去。
尹軍說:“當年,我答應歐陽,用我的生命保護你。”
鳥皇一時無言,不,不要說那個,千萬不要說出來,她願意做他們的兄弟,永遠的兄弟。
尹軍說:“鳥皇,不必將就你不愛也不愛你的人。”
鳥皇沉下臉來:“放肆,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鳥皇轉身離去,尹軍抓住鳥皇的肩膀:“告訴我為什麼?”
鳥皇側身抓住尹軍手腕,借力一甩,將尹軍摔了出去,已有兵士聽到動靜過來。
鳥皇微笑:“沒事,尹將軍同我切磋功夫,不過天晚了,尹將軍明天還要押送糧草,不如早早休息。”
不過十來天,安志又站起來,走路有點慢,姚一鳴拍拍他肩,無言。安志是鳥皇的死黨。這個男人,不張揚不出聲,始終站在鳥皇身後,盡最大努力支援鳥皇。
別的人不明瞭那種情誼,可是他們自己都明白。
他們曾在一起經歷過的,沾滿血與淚水。他們都曾將生命交與對方手中,而且從未失望。
那一種情誼,不是愛情可以比擬的。
他們都曾是魔教的殺手,有正義感善良的歐陽喜已走了,餘下的人,沒享受過這個世界對的一面,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在他們的世界中最重要的不是正義,而是彼此都活著,都好好地活著。
鳥皇該不該違心地做出愛護二王子的樣子?姚一鳴該不該利用年幼孩子的善良,這重要嗎?這些都不重要!
那一場戰爭,歷時年,是以鳥皇的勝利告終的,靜靜躲在馬車裡去的鳥皇,靜靜地躲在馬車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