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遠地看著這樹,就會痴了一般地呆望。若是沒人上前去喚醒,那些痴傻的人便會魔障了一般地或狂笑或大哭,醜態百出。

妖偶爾會眯著眼看那些人的醜態,但更多的時候會在對方被那花樹吸引得痴傻之前上前去招呼。

百里明月坐在樹下的凳子上,仰頭看著那棵樹,莫名地覺得這樹瘋狂得可怖,像是要喚起人心底的罪孽和邪惡一般。

回頭看妖,他正一如既往地揣著手站在花樹底下,靠著那粗壯的樹幹,微微仰著頭,勾魂的狐狸眼微微眯著,不清楚他究竟是在看花還是在透過落花看那微藍的天空。

只是妖的神情是冷清而寂寥的。

彷彿絲毫沒有受到這瘋狂的飛花的影響。

百里明月突然覺得一陣冷意侵上心頭,繼而隨著血脈流淌到了四肢百骸,渾身冰冷。

而後——

百里明月許久不曾再來。

當他再來的時候,那樹上已經沒有花了。鬱郁的葉子取代了那些絢爛而華麗的繁花。明明已是秋日,那些葉子卻是毫無畏懼地張揚著展開了。

這之前,妖認識了桑。那個被稱作是天下第一的殺手——桑。

是夜,月色清和。

月光裡,花瓣紛紛墜落,如夢似幻。妖在花樹下的一張香柏木的桌子旁坐著,自個兒倒了一盞酒,卻沒有喝。

妖雖是個賣酒的,卻從來不喝酒。

月光照映在酒盞裡,落花簌簌飄墜進去,漸漸地,就遮掩了酒裡的那輪明月。

妖單手託著下顎,一身紅色深衣鬆鬆散散地掛在肩上,領口開得很低,紳帶也只是隨意地堪堪一系,寬大的衣袖滑落下去,白玉琢磨一般的手臂從鮮紅的衣袂中露出來,越發顯得白皙。然,妖卻只是寂寂的坐著,彷彿等人的樣子。

等誰?其實妖誰都沒有等。

他只是習慣這樣了。

這晚,桑來了。

桑的武功極好,這點自不必說,否則一個殺手也不會被人稱作天下第一。

妖坐在長凳上,花自飄零,風自無聲。而後,不期然地,妖一抬頭,笑眼彎彎——

“樹上待著可舒服?”

繁花間一霎流瀉出了強大的殺氣。風一下子驚了,亂花迷眼。

但只是一瞬。

樹上的人很快就斂了殺氣,花瓣一樣飄了下來,入座在妖的對面。

樹上下來的男人有著冷清的容顏,彷彿夜空中那輪孤高之月。雙眉修長,卻挑出一分寂寥,兩分孤傲,三分無情,四分涼薄。那雙眼也是極好看的,只是太過深沉了,如古井一般,波瀾不興。那臉面,那薄唇,分明都是魅人的,卻因了那森寒的氣息而變得不可親近起來。

這男人,生就一副絕世名劍的氣質。

但——來者是客。

妖笑眯眯地擺著手說:“放心,在下不過是一介賣酒的罷了。”

這時候的休言早就睡下了,那孩子是睡著之後雷打不動的主,妖便親自為眼前的男人上了酒。

素手執觴,白玉壺裡傾出一片泠泠月光。

妖放下了酒壺,笑吟吟地在對方身邊坐下來。桑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登時,一雙冷眼化作了碧水湖波,彷彿水墨渲染,層層暈開,又如月色朦朧,疏花照影。只是唇角眉梢微微挑了那麼一挑,竟暈染出這欲語不明的重重風韻來……

妖微微眯了眯眼,含著粼粼笑意,又為桑斟滿了酒。

桑舉起酒杯,也不道謝,仍舊是一飲而盡。

如是,幾番,一壺酒已盡,眼前男子竟是沒有絲毫醉意。妖眯著眼歪了歪頭,盯著桑看了起來。桑也不避諱,自是大膽地回望過去。

“嗯~~~~”妖意味深長地哼了一聲,抬手。紅衣掩素手,分外嬌豔,妖將修長的食指斜在唇下,眯了眼似笑非笑地望著桑,一雙狐狸眼飛挑著,無限繾綣。

每每妖這樣看人的時候,被看的人不是痴傻便是如百里明月那般嚇一跳,然後紅著臉別過頭去,而眼前的男子竟是直直地迎了上來,目光毫不躲閃,深沉難測,卻澄寂。

戲弄不成,妖無趣地撇了撇嘴,站起來,又進屋打了一壺酒來。

妖斟酒,桑飲。三壺酒悉數入了桑的腹中,仍不見他有絲毫醉意。妖不禁面露詫異之色。

妖的酒極易醉人,從來沒有人能喝下一壺都不醉的,更何況是三壺。

妖拿給桑的月露,嚐起來味道清淡,卻極為綿長,就算是那些酒量好的,也難以挨住半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