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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沒事人一樣。好像娶親的不是人民,而是別家在操辦婚禮。他家人倒是來瞧熱鬧的。

迎娶新娘過門的套路,完全按照村裡習俗,按部就班地辦理,沒有減少一點兒細節。儘管空中飄下如昨天傍晚那樣的大雪,婚禮氣氛始終熱鬧非凡,場面十分壯觀。

因為桂花一家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振書家派出的送親人群,既是貴客,同時又是跑腿幫忙的人。四季兩口子剛把等兒送過來,就立馬擼胳膊挽袖子地動手忙碌起來。四方一到新屋,就一頭拱進了廚房,擔當起大廚的重任。別人還打趣道,你這又當貴客又打短工的,到底是你家娶親,還是人家娶親哦。四方就憨厚地笑,說都是娶親的,也都是打工的呀。於是,整個婚禮及待客的席面上,便沒有了主客之分,一律按每個人在村中的輩份大小,悉數入座。酸杏還叫國慶等人把振書一家老少全都拉扯過來,共同赴宴。應該說,人民的婚禮,被辦成了一個大雜燴大喜場。這種婚禮場面,在杏花村幾百年的漫長歲月裡,是僅此一份絕無僅有的。

為了照顧行動不便的酸杏,主要席面被安排在酸杏家中。酸杏領著本村輩份稍高的人一桌,特地叫茂生和茂林作陪,喝得極為盡興。茂生本就有心事,又被茂林強迫著多灌了幾杯酒,顯得醉眼朦朧。舉手投足間,就現出一副輕飄欲仙的樣子。

散席後,茂生晃晃悠悠地朝家裡走去。酸杏女人不放心,就叫國慶送去。

天空中依然飛舞著大片雪花。路面上的積雪已經蓋過了腿肚子,走在上面十分吃力。倆人相互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奔回了茂生的家門。

遠遠地,就看見家門口旁站著一個人。戴著一頂狗皮帽子,穿著一件棉大衣,穿著翻毛牛皮大頭鞋,渾身上下落滿了雪花。他一邊哈著手指,一邊跺著兩腳,正在活動取暖吶。待走近了,見他連細長的眉毛和粗硬凌亂的胡茬上也都沾滿了雪花。一串青鼻涕吊掛在胡茬上,已經上了凍,變成一條下垂的細長冰凌。隨著渾身抖動,一顫一顫的,就是掉不下來。

茂生一時不認得是誰。他關切地問道,哪家的客呀,遠路來的吧。先進家暖和暖和,再把你送去呀。說罷,連忙開鎖推門。

這時,背後傳來顫顫地一聲,哥哦,是我呀,咋不認得了呢。

茂生一下子呆住了。不用轉身,也不用細辨,只是那聲熟悉又陌生的一句“哥”,他就大體上猜到是誰了。茂生的心跳立時加速了。“怦怦”的心動猶如工地上的雷管炸藥,在他體內轟然震響著。他慢慢轉回身來,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跟自己差不多的豆芽菜一般身架骨,寬眉,大眼,漫長的臉型,跟杏仔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卡出來一樣。茂生以為自己酒多眼花,看錯了人。他又一次努力地細細辨認著,就是自己親弟弟茂響呀。茂生愣怔了半晌兒,千般滋味萬般念想隨了周身迅速流淌的血液,一齊湧上了心頭。他想說句什麼,張了張嘴巴,竟然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來。

第七章 山風浩蕩4)

國慶知道,眼前站著的這個狼狽不堪的人,是茂生家的客人。他便熱熱地打招呼,說快進屋裡暖和暖和,別凍感冒了。說罷,他上前替茂生推開大門,又拎起茂響腳下的兩隻黃帆布提包,把茂響領進了院子。茂生這才反應過來。他趕緊開啟鍋屋門,一股暖流迎面而來。

茂生緊張又驚訝地問茂響,你咋來哩,從哪兒來,啥時來的。

茂響顧不上回答茂生一連串的追問。他忙著脫下大衣,用手使勁兒搓著近乎麻木了臉面。再把僵硬的手掌急切地湊到鍋灶口邊,反覆地烘烤著。想來,他被凍得連話也說不連貫了。

見國慶愣愣地看著,茂生才介紹道,這是你二哥茂響哦。你倆從沒見過,生哩。

國慶當然知道,茂生有個親弟弟叫茂響,就是杏仔的親爹。只是聽說,從沒照過面。國慶高興地道,是哥呀。今兒真是喜事連連吶,早晚的喜酒是有得喝了。我這就去喊木琴嫂子和杏仔來呀。說罷,一溜煙兒地奔了出去。

他跑到老家。一進門,他就大聲小吆喝地喊木琴,找杏仔。杏仔早就不知瘋野到哪兒去了,只有木琴還在跟酸杏等人拉呱閒談。

酸杏嫌道,都是這麼大個人哩,還是一驚一乍的。有啥事,就講嘛。

國慶把茂響回來的事講說了一遍。木琴當時就愣住了,半天沒搭腔。酸杏說道,趕緊去喊他來,一塊喝喜酒哦。從走至今,都二十幾年了,也不知他變成啥模樣咧。

國慶也不待木琴是否同意,扭頭又跑了出去。過了大半晌兒,茂響在茂生的陪伴和國慶的引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