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溝,雖只有兩呎深,但也夠用了。他躺倒在溝內,用土將自己覆蓋,只露出臉在外,然而當他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要將頭部遮蓋嚴。他這是步帕瓦之後塵,唯一的區別是,帕瓦三天起死回生,而他則將一命嗚乎了。他要瞞過螞蟻、老鼠、禿鷲、鱷魚等一切食肉動物,活著時他生活得不體面——但至少要做到體面地去死。
墓穴還算舒適,他合上雙目放鬆身軀,心跳在減速,神經停止了跳動。
半小時過去了,一小時過去了,他呼呼熟睡了。待他醒來,黑暗已快降臨。而他還活著。
那麼說,他實際上沒有被蛇咬傷,毒牙不過是蹭了他的手,還未來得及插入肌肉並釋放毒液。他安然無恙。
抖掉身上的泥土,他登船吃飯——一頓蝸牛加芒果的晚餐。
他後悔向上帝做出不再殺人的許諾。可是,上帝並沒有接受他的誓言啊,所以交易到此結束。
他拾起死亡之袋,出發了,穿過叢林直奔村莊。往返了多次,他已熟悉路線。為保險起見,他沿著河岸行走,河面上映出殘月的微光。
村民們已進入夢鄉,晚間無事可做——沒有廣播,沒有電視,沒有飯館,也沒有夜總會。船上也是一片黑暗。
他開始小心翼翼地挪動,不能被什麼樹枝絆著,絕不能出半點聲響。
他下了河嘡水前行,同時仔細搜尋周圍,看看蘆葦叢中有沒有鱷魚。河水很涼,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一切是多麼麻煩。如果人們知道兇殺所負出的千辛萬苦,他們也該對殺人犯善良些,他要殺死可恨的亨特兄弟,也算是在這世界上做了點什麼。
水深了,他開始游水,拖著那能殺人害命的口袋。他竭力不弄出水聲。
到達了船弦,他停下側耳細聽。船內鴉雀無聲,人人都在熟睡。這次,他要走運了。
他開啟口袋。等著瞧吧,這口袋往甲板上一甩,經過撞擊,蛋殼裂開,蛇就會遍佈全船。他數過,至少有40個蛋,40只嘶嘶嗚叫的毒蛇滿船亂竄,足夠照顧亨特兄弟倆了——對,還有船長。
到那會兒,他——凱格斯,將是縱帆船的主人,他要去星期四島,重操舊業,買賣珍珠。當然他要改頭換面、更名改姓。他要裝上滿滿一船的珍珠及珍珠蚌,駛到澳大利亞海岸的走私海灣,以高出進價十倍的價格出售。
正當他要向船上拋口袋的時刻,一聲刺耳的呼哨嚇了他一跳。那船長準是一直在甲板上值班,肯定看到有人游到船邊,於是吹哨向亨特兄弟倆報警。
凱格斯陷入痛苦的失望中,巫醫送他的護身符最終還是沒有給他帶來好運。
他正要掉頭遊向岸邊,此時又傳來一聲呼哨,還接著一聲“呱呱”,他聽出這是極樂鳥的叫聲。
也許這是好運,不是惡兆,這說明那兩個孩子捉到了一隻極樂鳥,興許還不只一隻呢。能走私一隻到澳大利亞,就可以賺大錢。而且凱格斯以前還窺探到,那兩個孩子還抓到了一隻大鱷和一隻小鱷,那小的比大的活的長,更值錢。還有科摩多龍,肯定還有其它的東西,都是能賺錢的。
可是,如果把蛇扔到船上,蛇就會毒死鳥和小動物,怎麼辦?這時,他留意到船艙的一個舷窗是開啟的,於是他游過去,一手勾住窗沿兒,用力撐住身體向艙內望去,與甲板相連的艙門關閉著。好極了,如果把蛇扔進船艙,蛇就能殺死兩個孩子及船長,卻不能到甲板上去傷害鳥及動物。三條人命對凱格斯來說一文不值,而動物卻是一大筆錢啊。
凱格斯舉起口袋,用全力從舷視窗扔進去。口袋撞在對面的艙壁上,接著是嘁裡咔嚓蛋殼破碎的聲響。一個男孩的聲音喊道:“什麼事?”
凱格斯等不及看結果,就悄悄地迅速遊向岸邊,消失在叢林中。過一會兒,他將重新露面,幫助掩埋這三個白人並在墓前為他們哀哭。
喊“什麼事?”的孩子搖醒哈爾。
“這出了點怪事。”羅傑說。
“什麼,怪事?”
“有個東西從舷窗飛進來又碎了。”
“你不是在做夢吧?”
“不,我一直就沒睡著。先是一隻鳥尖叫,接著這東西就從視窗射進來了。”
“可能是隻迷路的蝙蝠。睡吧。”
羅傑沒有睡,卻點亮了燈。“到處都是蛇。”
哈爾一下子徹底醒過來,抖地坐起來,一頭撞在夭花板上。四下一看,蛇到處可見。
特得船長的床上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是不是有人說蛇來著?”他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