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慢慢長大了,以後要出席的正式場合越來越多,總得有些正裝。”袁城走到朗白身後,從鏡子裡深深凝視著小兒子的臉,“這套黑的可以準備今年參加公司年會的時候穿。”
在聽到袁城後半句話的時候朗白眼底閃過一絲奇異的光,隨即被他自己壓下去了,“——嗯,謝謝爸爸。”
袁城的直覺比野獸還要靈敏,他覺得朗白這次的道謝似乎更加高興一些,有種說不上來的興致在裡邊。
但是袁城沒說什麼。有什麼關係呢,朗白在家不修邊幅的時候就很好看,洗完澡穿著浴衣也很好看,穿著正裝、打著領帶的時候,照樣入得了袁城的眼,甚至還別有一番感覺。看著這樣養眼,讓他去外邊正式的社交場合裡玩一圈,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站在朗白身後,對著鏡子裡的小兒子欣賞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仔細把朗白襯衣的第二顆紐扣扣緊。
銀灰色絲織料子柔軟光亮,襯得鎖骨面板幾乎剔透,燈光下甚至有種泛光的錯覺。
這個動作幾乎把朗白完全圈在了懷裡,有些過於親密了。朗白稍微頓了一下,只聽袁城俯在他耳邊說:“那天在酒吧裡我對你生氣,其實不是我故意的,原諒爸爸好嗎?”
朗白幾乎連手指尖都僵硬了,半晌才點點頭。
“爸爸當時說的話,不要當真好嗎?”
朗白又點點頭。
袁城滿意的笑起來,拍拍他的臉,“好孩子。”
朗白回過頭,盯著父親揹著燈光線條堅硬的臉。袁城很享受小兒子的注視,但是他看上去不動聲色,至少十五歲的朗白暫時還看不出父親神色間有什麼特別的表示。他這樣看了一會兒,才低聲問:“爸爸。”
“什麼?”
“我有個問題想問您。”朗白吸了口氣,因為過於小心翼翼,聲音都顯得有些虛弱起來,“——是……關於我母親的。”
18、初始的記憶
有剎那間袁城看上去就像一座黑色岩石雕刻而成的、沉默的石像,緊接著他低下頭,平靜的反問朗白:“你想知道什麼?我對這個女人的瞭解並不比你對她的瞭解更深。”
他就這麼當著小兒子的面稱他的生母為“這個女人”,稍微緩和一點的稱呼都沒有。
“我是想問……我母親身後應該留下了一些東西,比方說那套公寓,肯定還有一點紀念品……什麼的。”
朗白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他也不大確定起來。他當時畢竟太小了,袁城完全可以回答他說房子是租的,東西最後都流落到外邊去了,至於他母親以前的衣物飾品,這麼久了誰找得到?
袁城沉默了片刻後才說:“——你怎麼今天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我突然想去再看一眼,別人家的孩子……都是有母親的。我也應該有。”
“你有爸爸不就夠了。”
“……那不一樣。”
朗白終年光線良好、佈置溫暖的臥室裡氣氛已經完全變了,一分鐘前袁城還能感覺到小兒子的情緒在這段時間裡第一次這樣好,但是一提到那個女人,父子之間良好的氣氛立刻就完全消失了。袁城第一次認識到他們父子之間還隔著一個女人,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把這個問題放在眼裡。
如果這是袁騅,那麼他現在已經在父親冷酷的目光中立刻轉身逃之夭夭了。
“爸爸……”朗白輕輕的叫了一聲。
“……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六歲以前生活的那座公寓產權不是你母親的,後來被賣掉了,但是還在那裡。你母親的東西只是一些衣服什麼的,幾年前我讓人毀掉了,因為我不想讓人知道你是她生下來的。她以前來往的人——”袁城停頓了一下,朗白畢竟十五歲了,他知道自己生母以前來往的都是些什麼人,“那些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家庭,事後沒有誰去找過他們的麻煩,當然他們也不可能特地跑去悼念你母親。”
朗白默不作聲的站在那裡。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沒有了。”
袁城定定的看著他,說:“你是我兒子,沒必要多想其他人。”
朗白衝口來了一句:“我不是你兒子!”僅僅剎那間他就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袁城的臉色迅速陰霾下來:“你說什麼?”
“他們都知道我是你的養子!”
袁城突然伸手一把捏過朗白的下巴,兩根手指異常有力,朗白甚至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咔的一聲悶響,只要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