鑾駕回宮後,顧不得舟車勞頓,皇帝立刻召集大臣商議對策。一番爭執過後,最終決定由繆瑤負責運河的後續治理工作。聖旨一下,朝野震動。誰也沒想到,治理運河這樣關係國計民生的重任,竟會落在一個女子肩上。
繆瑤領旨後,不敢耽擱,立刻動身前往運河。
初春的風,吹散了冬日的寒意,卻吹不走繆瑤心頭的沉重。運河沿岸,堤壩決口處觸目驚心,渾濁的河水肆意流淌,淹沒了大片良田和房屋,受災百姓流離失所,哭聲震天。
“繆大人,您可算來了!”工部尚書王大人早已等候多時,他滿面風塵,神情憔悴,見到繆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繆瑤不敢怠慢,當即與王大人一同視察了決堤河段,詳細詢問了受災情況和工程進度。王大人指著圖紙,向繆瑤介紹了運河的整體規劃和修復方案。
“如今最棘手的,便是這工期和銀兩啊……”王大人長嘆一口氣,眉頭緊鎖,語氣中滿是憂慮。
“怎麼?可是工程款項出了問題?”繆瑤敏銳地捕捉到王大人話中的無奈。
“唉,一言難盡啊!”王大人苦笑一聲,指著圖紙上標記的一處處材料堆放點說道,“朝廷撥下的款項,大部分都已用於前期工程和災民安置,如今許多材料都已斷供,工匠的工錢也已拖欠了數月……”
繆瑤順著王大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原本應該堆滿木材、石料的地方,如今卻空空蕩蕩,只有零星幾根木料散落在地,更顯得荒涼破敗。
“賬目可還在?”繆瑤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自然是在的,只是……”王大人面露難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大人只管帶路便是。”繆瑤語氣堅定,不容置疑。王大人見繆瑤態度堅決,便不再多言,引著她穿過幾條臨時搭建的木板路,來到一處稍顯完整的院落。說是院落,其實也不過是幾間用茅草和木板匆忙搭建的屋舍,勉強可以遮風擋雨。
“繆大人,此處簡陋,還請您多擔待。”王大人邊說邊掀開厚重的布簾,將繆瑤迎進屋內。
屋內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黴味。一張簡單的木桌擺放在房間中央,桌上堆滿了賬冊,幾乎將整個桌面都佔據了。賬房先生周先生正伏在桌上奮筆疾書,聽到聲響,他慌忙起身,對著繆瑤和王大人躬身行禮。
“周先生不必多禮,”繆瑤抬手示意他免禮,“我此番前來,是想檢視一下運河工程的賬目明細。”
“是,下官明白。”周先生恭敬地回答,連忙搬來凳子,又從桌上厚厚的賬冊中抽出一本遞給繆瑤,“這是最近三個月的支出明細,請大人過目。”
繆瑤接過賬冊,翻看起來。賬冊上的字跡秀麗工整,記錄得十分詳細,每一筆支出都有日期、用途、金額,甚至連經辦人都寫得清清楚楚。然而,繆瑤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賬目雖然詳細,卻顯得十分混亂。大到木材石料的採購,小到工匠的日常開銷,各種支出名目繁多,看得人眼花繚亂。更重要的是,繆瑤發現,許多支出款項的用途都寫得十分模糊,比如“辦公支出”、“雜項支出”等等,根本看不出具體的去向。
“周先生,這‘辦公支出’具體是指哪些方面?”繆瑤指著其中一筆數額頗大的支出問道。
“回大人,這辦公支出包括筆墨紙硯、日常消耗、以及一些……一些必要的交際……”周先生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說話也開始變得吞吞吐吐。
“必要的交際?哪些交際需要花費如此鉅款?”繆瑤追問道,目光銳利地盯著周先生,彷彿要將他看穿一般。
周先生臉色愈發蒼白,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求助似的看向王大人,卻發現王大人也是一臉嚴肅,顯然也發現了賬目中的問題。
“周先生,你最好老實交代,這些款項究竟去了哪裡!”繆瑤將賬冊重重地拍在桌上,語氣嚴厲,不容置疑。周先生被繆瑤的氣勢震懾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著說道:“大人明鑑,小人只是個管賬的,這些款項的去向,小人真的不清楚啊!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問王大人,這些都是按照以往的慣例走的,小人也是照章辦事啊!”
王大人見周先生將自己拉下水,臉色頓時也有些難看。他輕咳一聲,解釋道:“繆大人初來乍到,有所不知。這運河工程耗資巨大,朝廷撥下來的款項根本不夠用,所以……所以有些時候,賬目上難免會有些……靈活處理。”
“靈活處理?”繆瑤冷笑一聲,“也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