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賬目上的數字卻看得分明。她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心中疑惑更甚。賬面上記載的材料款和工錢支出,的確與朝廷撥下來的款項相差無幾,可是,為何民工們會三個月沒有領到工錢呢?
這時,先前被繆瑤派出去的心腹回來了,在繆瑤耳邊低聲彙報了幾句。繆瑤聽完,臉色頓時一沉,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刀般射向趙麻子,冷笑道:“趙麻子,你好大的膽子!”
趙麻子心中咯噔一下,強作鎮定地問道:“繆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膽子怎麼了?”
“我問你,”繆瑤步步緊逼,厲聲質問道,“這河堤工程所用的石料,是否是從你表哥的石料場購買的?”
趙麻子臉色微變,卻仍嘴硬道:“是又如何?這石料物美價廉,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物美價廉?”繆瑤冷笑一聲,“我的人已經去查過了,你表哥的石料場,根本就沒有任何開採記錄!而且,你所購買的石料,價格比市面上高出三成不止!趙麻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趙麻子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仍想狡辯:“你……你血口噴人!我……我……”
“夠了!”繆瑤厲聲打斷了他,“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你利用職務之便,以次充好,中飽私囊,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蒼老卻洪亮的聲音:“繆大人,老朽有話要說!”
繆瑤循聲望去,只見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沿岸村民孫大爺拄著柺杖,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孫大爺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繆瑤面前,顫巍巍地行了個禮,渾濁的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繆大人,老朽是這河岸邊土生土長的人,世代靠著這條河吃飯。這些年河堤年久失修,每逢汛期,我們這些沿岸的百姓都惶惶不可終日,生怕一個不慎就家毀人亡啊!”
孫大爺說著,渾濁的老淚順著滿是溝壑的臉頰流了下來。“自從朝廷說要重修河堤,我們這些老百姓心裡就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能過上幾天安穩日子。繆大人您是不知道,這三個月來,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太沒事就愛到工地上轉悠,看著河堤一天天修建起來,我們心裡啊,比誰都高興!”
他轉過身,指著身後那些沉默的民工們,高聲道:“這些漢子們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各個都是勤勞肯幹的好孩子!他們為了修河堤,拋家舍業,日夜辛勞,為的不就是能早日完工,讓我們這些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嗎?”
孫大爺的話語擲地有聲,句句發自肺腑,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這番話深深震撼了。那些原本還心存疑慮的民工們,看向繆瑤的目光也漸漸柔和下來。
繆瑤連忙扶起孫大爺,眼眶也有些溼潤了。“孫大爺,您放心,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她轉過身,目光堅定地掃視全場,高聲說道:“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一定會徹查此事,嚴懲偷工減料之人!所有被拖欠的工錢,都會一分不少地發放到大家手中!”
趙麻子臉色慘白,癱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繆瑤沒有再理會他,而是走到民工們面前,誠懇地說道:“我知道大家辛苦了,也明白大家的心情。我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不瞭解,給大家帶來了困擾,我深感抱歉。請大家給我一些時間,我保證,一定會盡快解決問題,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人群中沉默了片刻,有人帶頭喊了一聲:“我們相信繆大人!”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民工跟著喊了起來:“相信繆大人!相信繆大人!”
孫大爺也激動地拍著手,老淚縱橫。
繆瑤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充滿了感動和責任感。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但她絕不會辜負這些百姓的信任!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
民工們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但仍有部分人表示如果短期內拿不到工錢就不再幹活。他們的話語像是巨石般壓在繆瑤的心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知道,這些民工們說得出做得到,如果不能儘快解決他們的燃眉之急,只怕這河堤修繕之事又要無限期擱置了。
“孫大爺,您看這……”繆瑤轉向一旁同樣憂心忡忡的孫大爺,希望他能給出些許建議。
孫大爺深深地嘆了口氣,佈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憂愁。“繆大人,您有所不知,這些漢子們大多家境貧寒,上有老下有小,全指著這份工錢過活呢。如今拖欠了這麼久,他們也是走投無路才……”
繆瑤自然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