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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樣在他的心裡嚶嚶嗡嗡地飛來蜇去,尖細的毒刺扎得他心裡腫脹,暗暗作痛,彷彿脹裂的

血流堆滿了他的整個胸腔。他不知道部隊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堅信那發生的事只能是他和劉

蓮的事。

往軍營裡走去時,他的雙腿有些軟,汗像雨注樣從他的頭上、後背往下落,有幾次他都

想從軍營裡重新返回到軍營外,可遲疑一陣子,他還是硬著頭皮朝著軍營裡邊走過去。

按照以往公務員們探家歸隊的習性,都是要先到首長家裡報到,把給首長和首長家人帶

的禮物送上去,向首長和家人們問好道安後,才會回到連隊裡。可是吳大旺走進營院卻沒有

先到師長家,不言而喻的緣故,他微微地顫著雙腿從一號院前的大馬路上過去時,只朝那兒

擔驚受怕地扭頭看了看。因為有院牆相隔著,他看不見一樓和院裡的景觀,只看見二樓面向

這邊的窗戶都關著,有一隻麻雀落在他和劉蓮同住了將近兩個月的那間臥室的窗臺上。這當

兒,他極想看見劉蓮突然開窗的模樣兒,看見劉蓮那張紅潤的蘋果樣動人的臉,從那張臉上

藉以她臉色的變化,判斷他和她的愛情是否已成為哨兵說的軍營裡發生的天大之事。為了證

明這一點,他就在路邊頓住了腳,站在那兒望著那扇窗。那扇窗子曾經目睹、見證了他和劉

蓮不凡的愛情和故事,可是這一會,它卻總是豎在半空,沉默不言,不肯開啟來看他一眼。

這叫他在轉瞬之間,對那個不同凡俗的愛情故事產生了一種飄忽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他的腦裡風一樣吹過去,那種失落和孤獨,就又一次填滿了他的心。就那麼呆呆地看一會,

見那落在窗臺上的麻雀在那兒悠然自得,不驚不恐,這就告訴了他,劉蓮不會馬上那麼巧地

把那扇窗子推開來。也許她就不在那間屋子裡。說到底她還不知道他從家裡回來了。走之前,

她一再叮囑他,沒有接到連隊歸隊的通知,他千萬別歸隊,可以在家安心地住。

可他歸隊了。

他首先擔戰心驚地回到了連隊裡。

到了連隊時,時間正置為飯後的自由活動,要往回,這時候士兵們不是在屋裡以寫家信

而滋補精神生活,就是在屋外翻單槓、跳木馬、洗衣服、曬被褥,或者在樹蔭或太陽下面聊

大天,議論革命形勢,回憶家鄉往事。可是,這一天,連隊門前卻空無一人,靜如鄉野。吳

大旺已經清楚地感到軍營裡的寂靜有些反常,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反常的無聲無息。那種無

聲無息的寧靜,越深邃寂寥,就意味著到來的暴風雨將愈發猛烈有力,甚至會摧毀一切。他

心中那種蜂蜇的疼痛和不安,這時已經到了極致的頂峰,在距連部還有十幾米的路邊,忽然

間雙腿就軟得挪抬不動,寸步難行,瓢潑的虛汗在臉上宛若傾盆之雨,使他有些要倒在地上

的暈弦,於是,慌忙放下行李,扶住了路邊的一棵桐樹。這時候,兄弟營的一輛汽車從他面

前開過來。汽車兩邊坐滿了著裝整齊計程車兵,中間碼滿了他們的揹包,而每個士兵的臉上,

都是彆扭而又嚴肅的表情,似乎他們是去執行一次他們不願又不能不去的任務。而靠著吳大

旺這邊的車廂上,則掛著紅布橫幅,橫幅上寫著一句他看不明白的標語口號——天下乃我家,

我家駐四海。

汽車在軍營裡走得很慢,如同老人的步行,可到勤務連的營房前邊時,司機換了擋,加

大了油門,那汽車從步行的速度變得如同腳踏車。

這使得吳大旺仍然有機會望著那汽車,去想些莫名奇妙的事。也就這時候,突然從汽車

上飛出了兩顆酒瓶子,如同榴彈樣砸在了連部的紅磚山牆上,砰砰的聲音,炸得響如巨雷,

接著還有士兵在那車上惡狠狠地罵了幾句什麼話,車就從他面前開走了。這一幕,來得唐突

至極,吳大旺絲毫沒有預防,心裡就不免有了一陣驚跳,惘然地望著山牆下那片碎玻璃的瓶

子,聞到一股烈酒的味道,白濃濃地一片針芒樣刺進他的鼻子裡。

他猛地怔住了。

這當兒,連隊通訊員好像早就知道要發生什麼樣,他有備無患地拿著條帚、簸箕從連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