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我是個明曉事理的聰明人?”家康從阿愛的話中覺出最讓他不快的奉承之意,禁不住語帶諷刺,“那麼,你是以對方品性來決定態度的女子嗎?若對方愚笨,即使他是上司,你也不侍奉?若丈夫是一介老朽,你就不會盡心照顧?”
阿愛又沉默不語。無疑,家康的話太出乎意料,她才閉口不語。
“你怎麼不說話?你以為我會喜歡那些赤裸裸的奉承之言?”
“不,不是。”
“為何不是?你說清楚。”
“我無法明言,但也絕無奉承之意。”
“哦。那麼你說的是真心話。我也老實告訴你,我並沒有訓斥你的意思。”
“啊,大人是說——”
“我是因為憐愛,才說了那些話。”家康說完,重重嚥了口唾沫。阿愛會怎麼回答呢?家康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他對這種感覺既詫異又喜歡。
阿愛好像有些吃驚,立刻正了正姿勢。因為憐愛……家康這不可思議的話在她內心掀起波浪。憐愛什麼?如是對一個失去丈夫的女人的憐愛,她感激不盡。但若有其他的意味——阿愛腦中一片空白,充滿恐懼。她並未忘記死去的義勝。
如有可能,她只希望將兩個孩子撫養成人,不再考慮婚配之事。但如家康對她的這種打算不贊同,說:“你還是再嫁吧。”她恐也無法拒絕。無論物件是誰,她都只能答應,和新的丈夫開始新的家庭生活。家康挑選的人,大概比死去的丈夫更加勇猛……若是那樣,阿愛會努力去愛新的丈夫,盡心服侍他,雙方恩恩愛愛。而隨後,便是丈夫戰死沙場,她再次品嚐生死別離之苦。
看到阿愛全身發抖,不知所措,家康又開口道:“怎麼不說話?明白了嗎?”
他的聲音變得威嚴,“你究竟多大了?”
“十九歲。”
“哦,十九……我還以為你已過了二十。只有十九歲,倒也難怪。”家康垂下臉來,又慌忙加重語氣,“我松平家永遠無法忘懷西鄉家。我實在不忍讓你親自替我搓背,才說那些話。真的只有十九歲?”
“是……是。”
“十九歲的女子怎能獨自生活。太不幸了!”
“大人!”阿愛緊張地岔開話題,“請您不要為我擔心。阿愛願意終生服侍大人。無論什麼事,阿愛都願為您去做。”
“無論什麼事?”家康的聲音變得更加嚴厲,“不要這麼說。女人能做的事很有限。女人就該像女人一樣活著。”
“您這樣一說,阿愛今後就更不會出城了。”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是。這是阿愛畢生的心願。”
“如果你說的是真心話,我有話要對你說。”
“請說……阿愛一定聽大人的。”
“你就在我身邊服侍吧。”
“是。”
“聽好,你到我的身邊來,替我生孩子。這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事。”
“啊?”阿愛忽然不知所措。難道自己說不願再婚,願終生服侍他,被家康理解成痴情了嗎?“大人!阿愛我……”黑暗中,阿愛忘情地撫著膝蓋。
“住口!”家康訓斥道。他忽然又想起了本多作左衛門的那些話,不禁奇怪。再也沒有比口頭上說憐愛一個女子更不負責任的了,而家康偏偏說了。
阿愛符合家康的需要。但感情總是先行一步,煽動起家康心中的情慾。到身邊來服侍……既已說出這話,即使它是個錯誤的決定,但總比將阿愛嫁給陌生男人好,也更能讓自己安心。“我還有話對你說。”
“是……是。”
“你剛才不是說要終生侍奉我嗎?你這話難道言不由衷?剛剛十九歲,不可能終生守寡。這不符合神佛的旨意。我讓你替我生孩子,你若是違抗,就是最大的不忠。好好撫養義勝遺下的孩子,同時生養更多的兒女,才是神佛交給女人的最偉大使命。你難道不認為我說得在理嗎?你的叔父左衛門佐清員應該還在,將他叫過來。”家康說著,忽然想笑,但他知道不是笑的時候。
男女之間並不僅僅是情色之交,它還伴隨著新生命的誕生,會在世間留下永遠的印記。縱使百年、千年後,這種印記還存在。從這個意義上講,無論用多認真的話,都無法表達此事的嚴正。阿愛被家康的話震住了,默默無語。她想象不出這種奇妙的男女關係。
“怎麼不動?去叫你的叔父。”
“是……”阿愛悄悄站了起來。她並未將家康的話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