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巨大的滿足感滋潤著身上任何一個感官,他完全不管身後,小侄兒看著自己,如看鄉下人一般的鄙視眼光。
他的鼻腔如此酸楚,誰能懂得他心裡的感覺呢,光這一觀,當世,後世,誰能有他這般大福氣?看慣了鋼鐵石糞森林,看慣了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誰能還有福氣來這裡……與這些,會呼吸,會唱賣,會真實的與他交流的古人走在一條街上。
顧昭止步在一家酒肆門口,看著俊俏的買酒的女娘,她穿著一件短布紅花衫杉,腰身用大塊鏽了花紋的束腰勒出腰型,拖著一件長裙,板腰擠出兩塊酥胸,一道深壕溝,她沒有貴重的首飾,卻帶著一套銀子打造的細花簪子,特別手巧的將頭髮梳出萬般的風情。
見顧昭痴痴的盯著她看,女娘笑笑,衝他勾勾眼兒,開了一點點櫻桃逗他:“小吖,郎兒,你要喝奴家的黃酒麼兒?”
哎呀呀,這是調戲吧,顧昭依舊傻乎乎的,看著小娘,她取了銀勺子開了老甕上包了紅布的蓋兒,給他打了一斗酒,大概看顧昭沒酒器,便順手取了一個漂亮的小酒葫蘆與他。
顧昭傻兮兮的接了葫蘆,取了塞子低頭聞聞,眨巴下眼睛,特別無辜的樣子,酒娘子捂著嘴巴一陣笑,指縫裡那塊布帕帕上,繡著兩朵大大的牡丹花。
細仔覺得小主人的樣子實在丟人,忙上去會了銅錢,人家酒娘子喜愛顧昭,只要了一斗酒錢十個大錢兒,葫蘆卻是送與他的。
拿著酒葫蘆,顧昭一邊喝著最低劣的黃酒,一邊四處閒逛,看到什麼都新鮮無比,菸袋店門口倒掛的菸斗兒,裘皮店門口那十幾件迎風招展的大狼皮幌子,他在狼皮褂兒下面轉了一圈,配了一口酒,就已經醉了。
“可憐的小叔叔,在南地過的是什麼日子,一見到上京這般多的人,已經嚇傻了吔。”顧茂昌心裡很是同情他土包子叔叔,可惜,他怎麼能懂得顧昭那種特別愉悅的心情呢。
行將一會,入了藝人彙集的坊區,還未近前,震天的喝彩已經從那邊遠遠傳來,顧昭完全不照顧身後的人,抓著酒葫蘆向前急行,眼見的,就看到了一架,特別高,特別大的周身裹滿了一圈圈紅綢緞的大號鞦韆,有人在鞦韆上玩著技藝,鞦韆下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初擁著喝彩。
“好個後小郎……好呀……耍一個,再耍一個……!”
鞦韆下,有人喝彩,有人拍巴掌,眼見得,一位穿著大紅金花秀春襖子的少年,在那高高蕩起的鞦韆上,或倒立,或旋轉,或者單足點立著高高蕩起,隨來來去去,震天的喝彩,震天的巴掌聲,被看激動的人群不斷祭出,響徹坊市。
“飛燕子,鬥你不敢翻個四旋兒!”一邊茶莊二樓的窗戶上,橫坐著一位錦衣少年,依舊是梳著鳳凰尾,腦袋上錦帶的顏色比顧茂昌還多,小臉上撲的粉比顧茂昌還要白,鳳凰尾比顧茂昌梳的還要歪,他斜斜的坐著,一隻腳踏在窗臺上,一隻腳隨意的耷拉著晃悠,嘴巴歪歪的蹦字兒逗那鞦韆上的小郎君。
鞦韆上那小郎君大聲道:“怕你來!鬥多少?”
“十貫!”
“不鬥!”
“二十貫!
“鬥了!”
“好哇!!!!!!”人群一片喝彩。
紅衣小郎君足下使勁,將那鞦韆越蕩越高,越蕩越險,他周身沒有半點保護,最後竟然蕩的那鞦韆出了大圓環的三百六五度,鞦韆下面此刻再無人喝彩,人們已然驚嚇到傻了過去,聲音都憋在了嗓子眼兒,只怕混出一聲響的驚擾了這小郎君。
小郎君將那大圓環蕩了七八圈之後,忽然身體借勢離開秋千,在空中抱著腿圓滾滾的轉了起來,當身體離開秋千,他便從空中轉著直落,此刻,方有人小小的驚叫出聲,當那小郎君迅速轉夠四圈,身體便順勢開啟,好巧的飄飄落在正在好蕩在足下的鞦韆板上,坊市上空頓時呯然爆炸,喝彩聲幾乎到了聲嘶力竭的程度。
一把把亮錚錚大錢兒,呼啦啦的從四面砸來,空中泛起一陣金浪,地下墜下一片脆響……
顧昭眨巴著眼睛,房子內心的嘆息,這便是,高空雜技吧,他看過更好的,可是那個帶了安全鎖啊,這個小朋友就不要學了,模仿也不可以啊!
“飛燕子!你這廝搶撲旗子的買賣,擋人飯碗,好不仁義!”顧茂昌站在人群外大聲笑罵。
鞦韆上的少年,穩住鞦韆慢慢蕩下,一扭臉看到了顧茂昌,便是一笑。
這少年長的一副好相貌,眉目清秀,眼若繁星,只是嘴巴略微大了些,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他喊道:“哎呀,是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