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嬤嬤坐起身,披上外衣,又在背後放了引枕。
“那些庸醫,吃了他們的藥只會更嚴重,不如不吃,還能多活兩年。”杜嬤嬤冷嘲。
看樣子,是有心結了,也難怪,這種慢性病又沒有特效藥,總也好不了,又要吃藥來回折騰,這病人不信任醫生的情況也常見。
小碗耐心勸說:“杜嬤嬤,之前那也許是庸醫,這到了我們安陽,說不定就能遇到名醫了呢。別不相信,雖然是小地方,但說不準就有民間偏方,還是看看大夫吧。”
“你當我是沒腦子的鄉下老太太呢?”杜嬤嬤冷笑。
得,小碗覺得自己的笑臉都要碎裂了,她差點忘記,這位可不是一般人,不過沒關係,既然禮講不通,那她也不介意用兵了。
小碗直起腰桿,叉著手,抬起小下巴,“好嘞,那我懂了。敢情您都想好了,再熬倆月,等到全身癱瘓,臥床不起,就讓我伺候您在床上吃,在床上拉,是吧?我說呢,這月錢怎麼這麼多。”
杜嬤嬤被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話差點氣背過去,這小丫頭,哪來的膽量,竟敢嘲諷她,有多少年都沒人趕這麼對她了。不過,小碗的目的她知道,她心裡其實也明白,自己是有些諱疾忌醫了。
“你可知道咱們一個月就五兩銀子,你打算拿什麼請大夫?”杜嬤嬤譏諷地說道,小丫頭,想要拿住我,你還嫩著呢。
“那就不用您來操心啦,山人自有妙計,您老把家都交給我了,我自然會想辦法,您就等著大夫上門吧。”小碗脖子一梗,不自覺地就開始大放厥詞,剛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對,撂下狠話就速速撤退了。
等回到自己房裡,越琢磨越是不對勁兒,不是自己先使的激將法嘛,怎麼最後把自己繞進去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她剛趁著杜嬤嬤體弱狼狽的時候,佔了一會兒上風,就被嬤嬤迅速壓制回來了。不過,不管怎麼說,看病是必須的,錢的事情她只能再合計合計,走一步看一步了。
***
正房內室裡。
那一陣劇烈的疼痛已經過去了,被小碗一鬧,杜嬤嬤此時也無意睡眠,她披衣起身,來到案前,熟練的鋪開信紙,右手執筆。
自從來到安陽這座空蕩蕩的宅院裡,她就已經習慣於將想法述之筆端,她將筆尖浸了墨,略一思量,就提筆寫道:“……小碗其人,所見篇牘,多能誦記,精於算籌,本分懂理,其心良善,更為難得。與其為伴,吾甚慰……”
作者有話要說: 湯圓愛好埋伏筆,好吧,其實根本沒人對此有興趣╮(╯_╰)╭作者自挖自埋ing
☆、又攤上事兒了
第九章
“婆婆,您這痺症可有些年頭了,什麼時候開始關節腫脹的?”王大夫是安陽城裡何春堂的坐堂大夫,雖然名聲不顯,但是祖傳了治療弊病的秘方,小碗經過馮婆子指引,專門把人請上門來問脈。
杜嬤嬤略作思索,“有十來年了吧,之前只是偶爾疼痛。”
“可是早年有過勞累過度,且受過寒涼的狀況?後頭又沒有好好保養,以致寒氣入體。”王大夫果然在痺症上有兩把刷子,幾句話就點出了杜嬤嬤的病因。
早年勞累過度,寒涼入體……杜嬤嬤沉吟不語,眼神晦暗不明。
都過去四十來年了,她還只是信陽宮小宮女的時候,大冬天跪在雪地裡,一跪就是一夜……如果不是娘娘,她早就是個死人了吧。後來總算是熬出頭,也過上了幾年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只可惜……
一切化成一句嘆息,那些往事早已離她遠去,現在只剩下最後一絲掛念,她還不能就這麼放手,再多苦痛也還得好好的活著,她垂下眼睛,掩住那一抹厲色。
“前一陣子,可是有過大病?就是這病把痺症又勾出來了。”這種病症多是早年操勞過度,失於保養引起的,像杜嬤嬤這樣不願意說出口的病人,王大夫也見了不少,“我先開一副方子試試。一日一劑,水煎,分兩次溫服,忌食辛辣的食物。先抓七天的量吧,七天後我再來複診。”
小碗趕快將方子接過來,笑吟吟道:“王大夫,麻煩您了。我還想問問,除了喝湯藥,還有沒有什麼輔助方法啊,比如按摩、泡腳什麼的。”
“你這個小丫頭還懂不少嘛,這樣吧,在家裡多用熱水泡腳,還是有些許幫助的。”這小姑娘還挺用心的,不知道還以為是祖孫倆呢。
“這個沒問題,交給我了。”小碗又趕快轉過頭對杜嬤嬤道,“嬤嬤,您放心吧,我陪著您呢,總能治好病的。”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