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婁言的小手,輕悄悄地進了裡屋。
上學後,同學間難免有些摩擦。可是別的同學被欺負了,就有爸爸媽媽出頭,婁言沒人管,後來大家就只欺負他一個了。
婁言因此學會了打架,他皮厚實,不怕疼,下手狠(跟爺爺學的),雖然對方人多,他也不全落敗。但吃虧的同學會把家長叫來,或者叫高年級的同學,還有告訴老師的。婁言小小年級就得與整個世界對抗,這讓他疲憊不堪。到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贏的時候,他索性徹底放棄了防禦。那年,他上四年級。
四年級的婁言已經覺得死亡是件好事了。
他希望他們的拳頭更重些,重到將他的生命打碎。
不過,那時候,他的同學已經對他不感興趣了。他們偶爾打他也不那麼認真了,也許是婁言的順從讓他們覺得無聊,也許是因為他們有了新的好玩的東西了。
婁言經常看見他們放學後三三兩兩去網咖,婁言聽說電腦很神奇,你想要什麼它都能給你。他有時站在外面看看,他沒有錢。
同學的語言變得像暗號一樣難懂。他們會故意問婁言:“CS會玩嗎?”然後看著婁言的傻樣大笑。
婁言覺得這比打他還難受,他甚至懷念起捱打的日子。那時候,他們至少是靠近他的。可是現在,他被遠遠地排斥在外面,孤獨與自卑包裹著仇恨被深深地種到他的心底。
五年級的時候,爸爸回來了。那時候,他還叫婁阿鼠。
婁阿鼠長得精瘦精瘦,婁言活脫脫一個小翻版。
“知道我是誰嗎?” 婁阿鼠問。
婁言看看他,“你是長得很像我的人。”
婁阿鼠一聽就樂了,“好兒子!我是你爸!我回來了!你就等著過好日子吧!”婁阿鼠很有氣勢地向婁言保證。
說實話,婁言當時一點也不信。可是,不到半年,婁阿鼠變成了婁寶馬。婁言住上了別墅,口袋裡的錢多得花不完。婁寶馬還把離家出走的老婆找了回來,婁言忽然有了爸爸,有了媽媽,有了家。
恐懼孤獨
婁言一直做著同一個夢,在夢裡他獨自一人,坐在一張碩大的沙發上,周圍是一篇漆黑。有時候,他從夢裡醒來,依然能夠看見自己坐在碩大的沙發上,周圍一片漆黑。他害怕極了,甚至不敢再睡。
奶奶在的時候,他只要一喊,奶奶就會來到他的身邊,扭開床頭櫃的小檯燈,微笑著拍著他的胳膊,唱歌似的說:寶寶不怕,奶奶來了。寶寶不怕。哦~~~~~
可是奶奶不在了。
那還得從婁寶馬剛回來那陣說起。
有一天,婁寶馬,那時候還是婁阿鼠,不知從哪裡帶回來一隻黃顏色的小狗。婁言十分喜歡,一回來就抱著它,和它玩耍。小黃狗也特別喜歡婁言,只要一聽見他的腳步聲,就搖晃著尾巴衝過來,直拿舌頭往他身上舔。
晚上,婁言把小黃狗抱進自己的被窩,小黃狗乖乖地趴在婁言身邊,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在說:你睡吧,我來保護你。
在小黃狗的陪伴下,婁言終於告別了他的噩夢。他的心裡暖洋洋的。
婁阿鼠成了婁寶馬後,媽媽回來了。媽媽不喜歡小動物,要把小黃扔掉。是奶奶站出來保護了小黃,但是,媽媽卻從此恨上了奶奶,不時要和她吵架。婁言很多次看見奶奶偷偷的哭。
“我不要媽媽。你讓她走。”婁言對婁寶馬說。
“真的?你不喜歡讓她滾好了。”婁寶馬說。
可是媽媽對著婁言又親又摟,又哭又鬧的,並且賭咒發誓說再也不提扔掉小黃的事了,也不和奶奶吵架。婁言心軟,覺得畢竟是自己媽媽,就不再提讓她走的話了。
小黃長成了大狗。有一天媽媽的麻友們說天涼了,吃狗肉吧。媽媽說:好啊。他們把小黃抓住,殺了,吃了。
婁言從學校回來的時候,看見鍋裡的肉湯還喝了一碗。
媽媽問:好喝嗎?
婁言點點頭:不錯啊。
媽媽說:是小黃的肉。
婁言立時就吐了。有整整半個月,他吃什麼吐什麼。奶奶急得什麼似的,沒日沒夜的陪他。後來,婁言終於好了,奶奶卻病了。沒多久,奶奶就死了。
奇怪的是婁言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傷。他對自己的爸爸媽媽甚至可以說反而親熱了。他有時沒大沒小的和他們開開玩笑,但也有時幾天幾天的不理人。
“青春期,沒事。”媽媽說。
婁寶馬很忙,他只有給他錢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