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31. 收廢棋

《白馬淮安》最快更新 [aishu55.cc]

“父親這是……什麼安排呢?”沈長序撣下身上的灰,他頭昏腦脹,已經站不住了,半靠在放了文竹的黃梨木花木几旁,微微喘著氣。

今天早上,他問簫弦何時去取路禮的東西,簫弦告訴他,已經安排了人。再過兩刻鐘,就要上朝了。登聞鼓沉悶的聲音卻揚來,隨後,朝堂成了審問的衙堂,沈長序跪著,不爭不辯,直接承認了罪名,包括那份簫弦擬出的受賄名單。到論罪受罰之際,沈長序方意識到,他已經成簫弦丟了的一顆棋子了。

毫無預兆。

簫弦身上的朝服被僕人用火斗熨得板正,他道:“長序,你少時的命,是我再給的。”

在滄州流離失所,差一點就要餓死,幸好碰到簫弦,從此有了今天的沈長序……

如果不是剛得到自己母親的訊息,沈長序可能會一直信。挾恩圖報,這句話給簫弦用可以。他撐著木幾道:“父親,我說過的,為報養恩,赴湯蹈火,再死不辭。”

孰曾想簫弦一點頭,說:“長序,多活了二十來年了,那就替我死一次吧。”

他愕然抬頭。

“以後沒有我的用處了嗎?”沈長序問。

他此刻才發現,替簫弦做了這麼多事,自己手裡一條他的把柄也沒有。他靠的就是那點他自以為是的“養父子”的情誼,結果簫弦絲毫不在乎,竟還說是“多活了二十來年”。

他縱覽過眾多的同僚朋友,此刻沒有一個可以拉他一把。

自己手裡,什麼也沒有。蕭弦根本不怕沈長序把他的事情抖出來。

蕭弦要他殺了盛淮安,沈長序拿著弓在山林裡埋伏了一日,想方設法哄騙蕭微蘭帶著盛淮安往他那邊去,被盛淮安摁著拿箭扎進肩膀,回來隨便塗點藥,現在傷口絲絲髮疼。

他早就該知道,讓這隻老狐狸講子女情誼是天方夜譚。

沈長序忽而想到盛淮安講的:要是哪天蕭弦成了你仇人,你再想想你替他幹過的那些腌臢事情,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怎麼不算一語道破。

正午過後,天氣一下轉陰了。

昨日日光猛烈,今朝彤雲密佈,陰沉沉壓著暮春開到最盛,已經快凋零的花枝。

辛九遠眺著天,道:“春天過了,夏得來了,下的不是春雨,是陣雨了。”

“江鶯怎麼還不回來?”

盛淮安捏著那張“流刑絞刑”的紙條,頗為猶豫。

她算不上多喜歡沈長序……要是在之前,盛淮安巴不得他趕緊出意外死了痛快。但他是師父的侄子。盛淮安搓了把那塊玉佩,書房的桌案上,還有沈長序那兒拿來的玉鎮紙。

暮春後雨也不是纏纏綿綿的春雨,反而像今天的上京朝局,沒有任何預兆和前奏,黑雲一拉,毫無徵兆一個霹靂,就是一陣雨,直下到晚上,感覺萬物都被雨淋的粘溼厚重,沈長序身上的袍角也潤潮著。

在下午到時候,皇帝的旨意就下來了,始作俑者沈長序,除去太常卿的官職,流放二千五百里,到最東的蠻荒地。

雨滴噼裡啪啦落在地上,和春日的泥混合起來,泥水濺在白馬的馬蹄上,有閒心的文人,這時候還能扯上句“雨疏風驟獨倚闌干”,但盛淮安只覺得這是帶著草腥氣的大醬湯,她一沾到就難受。

她一腳踹開了紅漆剝落的門,這裡不大,院子在西市,附近住著的都是些平民商戶,進門就一間正房,中間天井放著個石磨子,雨珠連成線從上邊落下來。盛淮安一眼就看到了靠著在門口的矮墩子上,半個身子都傾斜到雨中的沈長序。

面前那點模模糊糊的天光似乎被擋住了。

沈長序眼睫上有雨珠子,抬眼時洶湧落在他眼睛中,天地都被朦朧模糊成一片,他只看見一個高而纖瘦的身影站在那裡,髮絲和長衣袖都跟著雨絲向他面前舞,她把紙傘往前傾,遮住了沈長序漏出來的半邊身,後面的人怕她淋著,又替她撐了一把傘。

“好不容易把你撈來,幹嘛呢,想直接死啦?”盛淮安俯身捏住他的下巴,把他臉往裡邊掰,免得雨水濺到她身子。

沈長序輕聲道:“我成了棄子了。”

一日刑部就把所有事情料理完畢,掣電疾風般快,其中沒有簫弦的授意,絕對是假的。

“你是死腦筋嗎?別人說什麼你就應什麼?”盛淮安已經聽說了今□□堂上的事,“他們說你是你乾的,你不承認能怎樣?有買才有賣,知道你爹要害你了,不會拖幾個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