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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何棲接過,拎在手裡細細端詳,燭光輕透,嫩柳歸燕似是活過來一般。她在看燈,沈拓卻在看人。隔燈觀人,柔了眉目,淡了年月,朦朧如一畫,只想捲成一軸藏入懷中,仔細珍藏。

何秀才一掃剛才的陰霾,笑呵呵看他們小夫妻一眼,拉緊了沈計的手,怕他走失。曹英與施翎道:“真是百業紅火,竟是看不出哪個行當更招客。”

施翎撓頭道:“曹家哥哥與我說這個,我卻是不懂。”

曹英笑道:“我只問你,宜州這些的商家店鋪,你最願去哪家?”

施翎也笑起來:“若有閒錢,自然要買了酒吃。曹家哥哥要是賣酒,我定定時時光顧。”

曹英無奈道:“桃溪何家賣得好酒,幾十年的經營,我如何與他家相爭,還是另尋其它的買賣。”

施翎不解:“曹哥哥家棺材生意興隆,何必去做別的行當,常言道:萬事開頭難。平整的好道緣何不走,偏要去趟荊棘?”

曹英嘆道:“日日與死人打交道,晦氣得緊。”想想又道,“家中枝葉繁茂,百子千孫的,少不得幾百張的嘴……”

施翎笑道:“哥哥可是扯謊,我細數半日,曹家也不得這些人。”

何秀才在前頭笑,回身對施翎道:“你曹哥哥是做生意的,他們索溜的嘴皮,再平常的事也要誇大幾分,你不如折半揀了聽。”

曹英大笑幾聲:“說慣了嘴,我雖巧舌,根子卻不欺人,不做以次充好的下作手段。”

何秀才讚道:“行商當以‘誠’為首,開門迎客,一視同仁,童叟無欺。”

曹英連連點頭,道:“親家公說得在理。”

何棲悶笑,別看何秀才說得明白,似是事事通透,出門在外卻是受不得好話鼓動,又不擅討價還價,明知對方漫天開價,他卻不與之爭辯。若是心頭之好,徘徊回顧,多花些銀錢也要買將回去;若是尋常之物,他便轉身離去,店家見了。每上來拉他袖子伏首賣好,哭訴困頓 ,何秀才聽罷,又慷慨解囊。

何棲初時只當何秀才誤信店家家道艱難,誰知何秀才道:雖知不真,但他低眉乞憐,棄盡顏面,何苦與他計較?

他自家有氣節傲骨,不食嗟來之食,見不得他人為了賺幾個銅子曲膝弓背,賠盡小心。

何秀才也知自己的毛病,家中早非先前光景,並不寬裕。遇著要支使大錢的事物,便使人託與盧繼。喜得盧娘子暗地唸佛:郎君君子端方,難免過迂,眼下倒知打個彎,可見娘子在天有靈暗地庇佑。

沈拓見她邊走邊笑,忙護著好以免摔倒,笑道:“阿圓自顧自出神,一街的人,千萬當心。”

何棲拎高小燈籠照他的臉,道:“大郎在我邊,我放心得狠。”

一句話說得沈拓心花怒放,接過她手中的紗燈,道:“阿圓只管賞燈看景,我護著你。”

何棲道:“倒不是為景,表伯在為營生犯愁,我也有幾分掛心。”

沈拓道:“這豈是一朝一夕便得的?你又難得出來,一年也只得一夜這般熱鬧,宜州不知招了多少的能工巧匠,才製得這一城的燈,阿圓先看燈作樂,散散心。”

何棲知他不願自己勞神,笑道:“卻是偶爾生得一念。”

沈拓道:“萬事回了桃溪再作長議,阿圓先別惦著這些。”

曹英耳尖,追上幾步問道:“弟妹有什麼主意,可能告知一二,也好讓我得些想頭?”話出口,又大悔,忙揖禮賠罪,“表弟弟妹只當吃酒吃昏了頭,問了不知好歹的話。”

何棲不以為意,側身避過後說道:“表伯不必多禮自悔,事無不可對人言。”

何秀才也點頭:“曹家侄兒多慮了。”

沈拓從來大度,更是沒放心上,施翎與沈計卻是懵懂,不知門道。曹英看看這個,再瞅瞅那個,盡是沒一個計較他失言,心裡反倒生出憂慮來:無半點防人之心,可如何做開門營生?便是得了好行當,別也被人騙了。

何棲細聲道:“我想著瀾江水通後,因著水路便利,想來不少商鋪進出補貨,少不得要棄車擇舟。桃溪溪流穿城,水道卻窄,漕船難進,多為蓬舟小船,通行雖可,卻非載貨之選。不如,我們買了漕船,只做護送的生意?再一個,大郎交遊廣闊,識得……”她偷回頭看了眼何秀才,聲更小了些,“識得一些好漢,若是遇著事,也能得個薄面,攀個交情。”

沈拓在心裡道:便是遇上劫掠的,吃我打殺,還怕不識好歹?漕運用著好些水手船工,倒也不慌,託了陳據,自能招徠人來。桃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