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吃驚,但仍強裝鎮定,低頭不語,不覺一陣心酸,眼眶忍不住溼潤。片刻之後,秋芳語氣低沉道:
“一定要這樣嗎?我們夫妻沒讀多少書,女兒只讓她讀到小學,她以後如何嫁到好人家,這樣好嗎?”
感傷的氣氛充滿房間,夫妻兩人都不知如何啟齒。時間似乎停頓,文慶從椅子上站起來,面對窗外,一句一句,緩慢又無奈的口氣說:
“我一直很煩惱,三餐都顧不好,我們如何有能力去栽培這四個小孩讀書。我們上一代窮,這一代窮,我不希望下一代也窮。我只是在想,秀紅如果可以幫忙賺點錢,她三個弟弟以後才有希望。”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的苦衷。問題是如何對秀紅提起。”秋芳停頓許久才說。
文慶眼眶泛紅,無奈的表情令人生憐:
“我們慢慢跟她溝通。我相信她不會怪我們。”
時間匆匆過去,靠著前人留下的一分半菜園,種菜養豬,任憑怎麼努力,除了基本生活之溫飽,家中始終沒有積蓄。窮不是罪,但卻使現實社會中的人毫無競爭力與社會地位。
民國五十六年五月底,就讀初中三年級的瑞賢即將畢業前夕,有一天回家對母親秋芳說:
“媽,我想去讀軍校,海軍士官學校。”
秋芳一向疼愛小孩,對大兒子突如其來的話的確吃驚。民國五、六十年代的臺灣,讀軍校的人通常被認為是不喜歡讀書的壞小孩,瑞賢成績一向還好,聽話又乖巧,要考上理想的高中絕非難事,怎麼突然會有讀軍校的念頭呢?
“瑞賢,不要開玩笑。”秋芳的語氣雖然鎮靜,但心中仍有揮不去之不安。
“媽,我是說真的,我有另外五個同學也要去。”
“瑞賢,你沒說出為什麼?理由在那裡?”秋芳找個椅子輕輕坐下,突然覺得全身無力。
瑞賢見狀,知道母親對他的決定有疑慮,心中盤算著如何說服母親,思索片刻,溫馨之語氣道:
“媽,我想了半年才決定的,一點都不含糊。上學期開學註冊前,為了我們三兄弟的註冊費,爸爸跟村長阿同伯借錢,他的兒子在學校裡卻常常跟別人講,我們家欠他們錢。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高傲、瞧不起人的眼光。那種感覺真令人覺得不舒服。”
瑞賢停頓片刻,又繼續說:
“我們家現在是比較窮,但是不代表會一直窮下去。”
瑞賢的話令母親覺得非常窩心,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居然如此穩重成熟,然為母者心中卻有無限之不捨。
“你姐姐在臺中工作幫忙養家,媽媽已經覺得很愧疚,沒有栽培你,讓你讀高中考大學,媽媽會傷心。”
秋芳感性的話,瑞賢突然感覺一陣暖流在心中。瑞賢把手放在媽媽肩頭上,輕聲道:
“媽,不要忘了,我們家還有阿榮與阿農,他們兩個一定可以讀大學,出頭天。何況,讀軍校也是一條不錯的路子。”
秋芳陷入沉思,眉頭深鎖,片刻之後方微微道;
“好吧!我跟你爸爸討論後再作決定。你先下去吧!”
瑞賢走後,秋芳輕輕站起,走至窗邊,雙眼已淚流成行。
第002章 兄弟個性天壤別,麼子揚名全村知
每逢上課日,村莊的人幾乎都可看到瑞榮騎著一部非常老舊的腳踏車載著弟弟鷹農一起去學校。這部腳踏車的歷史悠久,秀紅騎完之後交給瑞賢,瑞賢去讀軍校之後又交給瑞榮。常可看到瑞榮與鷹農兩兄弟在路上因為腳踏車鏈條脫落而蹲在路邊,想辦法將鏈條掛回齒輪,手中沾滿油汙,擦拭在褲管上。
窮苦人家的父母為了生計通常疏於管教小孩,因此,瑞榮與鷹農兩兄弟幾乎天天在一起。哥哥瑞榮酷愛運動,體格壯碩,不喜歡讀書,打架是家常便飯。弟弟鷹農則較瘦,文靜且酷愛讀書。在學校,瑞榮是鷹農的保護神,弟弟被同學欺侮,瑞榮一定飛快跑到鷹農的班上興師問罪,討回公道。學校老師對瑞榮甚為頭痛,鐵的紀律、愛的教育,皆無法使瑞榮安靜下來好好讀書。
有一次,兩兄弟放學回家的路上,瑞榮騎著同樣的老爺腳踏車載著弟弟,路過一處大片的芒果園。見到樹上芒果皆已半黃熟透,瑞榮靈機一動,馬上停下,說:
“阿農,我書包裡的東西先放在你書包裡。”
鷹農不知瑞榮突來的舉動有何目的,只有照作。
“你在這邊等,不要給別人看到。”瑞榮拿著空書包往芒果園裡面鑽。
不一會兒功夫,瑞榮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