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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也沒必要知道。

殷振陽不得不放棄想讓她正常說話的念頭,轉而面對眼皮子底下這碗光看著就滿嘴發苦的藥。

真不知在他昏迷時,她是怎麼把藥汁灌進他肚子裡去的?腦中突然浮現一個景象,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咦?他看到藥還笑得出來啊?

鍾採蘋下意識地搖搖頭。那他昏迷時把藥汁吐掉是怎樣?還害她用那麼羞人的方式喂他吃藥……

鍾採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臉上逐漸燒紅起來。

“師妹怎麼突然臉好紅?”

殷振陽的聲音把她喚回現實的世界,她收懾心神,知道她已在不自覺中流露出太多情緒,她不該對他有任何反應。

緩緩吸了口氣,她又回覆到原先的清淡冷凝。

鍾採蘋沒回答他,殷振陽卻猛然想起一段疑幻疑真的夢境,溫熱的香唇貼著他的,哺入一口口苦澀的藥汁,然後……他吻了她……

所以,師妹才臉紅嗎?

他心中一動,或許師妹對他不像表面上的無動於衷。

殷振陽試著想從她的神情中找到蛛絲馬跡,但鍾採蘋臉上彷彿罩著千年不化的寒冰,什麼表情也沒有。

暫且壓下心中的疑問,他故作輕鬆地道:“我突然想到小時候,每次你都是這樣盯著我吃藥。”

他的話把鍾採蘋的思緒牽引到過去。那段她有爹呵疼、有娘寵愛的日子,很不幸的,也有他。

同樣陷入回憶的殷振陽顯得很愉悅:“我記得每次我拖延著不想喝藥的時候,你總會插著腰,兇巴巴地說:你再不快點把藥喝掉,我就要像灌蟋蟀那樣拿藥來灌你!”

鍾採蘋臉上微現笑意。她也記得那些童年往事,殷振陽處處管束她,而她只管一樣——吃藥。只要他該吃藥了,就是她報仇的良機。

她總是不斷強調藥有多苦多噁心,讓殷振陽對湯藥更增怯意,卻又不得不喝;如果他拖拖拉拉,她就出言恐嚇。她生得纖巧可愛,即使使點小壞,大人也只當她古靈精怪,不會多加苛責。

見她的神色略有鬆動,殷振陽知道,顯然他們共有的回憶就是她心上的缺口,是她一輩子無法割捨的牽繫。

他繼續道:“還有一回,我不知怎的惹毛你了,你竟然在吃完藥後騙我吃苦瓜糖,還不許我吐掉。”

她記得當時他硬把苦瓜糖吞掉之後,眼睛鼻子全擠在一起,還猛灌了幾杯茶水來沖淡嘴裡的苦味。

為此,她還被娘數落了一頓,她記得當時自己賴皮地辯解道:“苦瓜糖也是糖呀!而且這些苦瓜糖一點都不苦,甜得很呢!”

心念及此,鍾採蘋不禁“噗哧”地笑出聲來。

她的笑聲讓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管他們曾經有過多少和平相處的回憶,她都不該對殷振陽如此和顏悅色。

能讓師妹笑上一笑,已是他極了不起的成就。

見鍾採蘋臉色暗沉下來,殷振陽倒也識趣,不待催促便單手捧起藥碗,咕嚕咕嚕地把藥一口氣全喝下去。

“你該休息了!”

整理了几上的碗匙,鍾採蘋捧起小几,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他醒了?”

小屋裡,一燈如豆,搖曳的火光映著坐在桌前的女子。從臉蛋看來,女子約莫二十歲出頭,但她卻生著滿頭白髮。

這是怎麼一個奇特的白髮紅顏?二十來歲的女子為何眉發盡白?又或者,白髮才代表她的年紀,異常年輕的容貌只是駐顏有術?

“是的,婆婆。”

鍾採蘋站在窗邊的暗影裡,避開了流瀉在屋裡的溶溶月光,若有所思的聲音裡盡是惆悵。

“傻丫頭,你在想什麼啊?”

“沒想什麼。”

“真是個傻丫頭!”白髮女子笑道。“明明就在想你師哥,還說沒什麼!你傻我可不傻呢!”

“不是這樣的,婆婆。”她的聲音從窗邊幽幽渺渺地傳來。“我只是在想,這樣的平靜日子,不知道我還能過多久。”

白髮女子玩味地道:“你覺得在這兒過的是平靜日子?”

“是的,婆婆。”

在她看來,從她爹孃去世之後,在這裡的半年時光,可以說是她最平靜安詳的日子了!

不是石家人待她不好,但是石家上下兩百多口人,能清靜到哪兒去?何況姨媽憐她幼失怙恃,對她的關愛疼寵不下於親生女兒。只是對她來說,過多的關心卻成了無法逃避的壓力。

而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