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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罷官與坐牢,譁眾取寵

你噴什麼,噴朝廷具體那件事情,噴得好,別人會覺得你見解高明。

但是你若是不認同當今皇帝的道德品質,那你一定是瘋了,這不是歌功頌德,這是人心所向,這是天下共識,不僅是當今的天下共識,更是之後歷朝歷代的共識。明清之時,但凡教育皇帝,一定會把宋仁宗當做一個學習的榜樣。

仁宗當了三十多年的皇帝了,早已一次一次、無數次證明了自己的道德品質,天下皆信服。

誰要敢說仁宗皇帝不是一個好人,整個世界都會與你過不去。

“諸位靜一靜,且讓在下把話說完。”甘奇高聲一語。

程頤立馬說道:“甘道堅,你說,看你能說個什麼所以然來,當今聖上,到底有哪一點讓你敢出如此狂妄之言。”

此時的程頤,面色早已不是震驚,震驚已經過去了,他反倒有些激動起來,剛才正愁辯論之上如何找到甘奇的漏洞打敗甘奇,此時甘奇竟然自己把漏洞送上門來了,甚至甘奇這不是送漏洞,而是自殺一樣的,已然成了譁眾取寵一般。

甘奇豈能不說?立馬高聲開口:“刑過不避大夫,敢問張方平之事,欺壓百姓,強買強賣,仗勢欺人,可有受刑罰懲戒?”

程頤立馬答道:“張方平不是已經罷官了嗎?三司使如此高位,說罷就罷了,幾十年辛苦經營,說沒就沒了,如此還不是懲戒?”

甘奇立馬反駁:“罷官算是刑罰懲戒?仗勢欺人,強取豪奪,與山林盜匪攔路搶劫有何區別?山林盜匪若是伏法,是何懲戒?重則處斬,輕也刺配充軍。為何他張方平犯此重罪,罷官就可了事?罷官,不過是他德行之虧,能力不及。我朝表面之上,看起來是刑過不避大夫,但是實質上,向來是刑不上大夫,為何有此言?一個官員有過,必然會累及無數百姓切身利益,此便是犯罪,就當受刑罰懲戒,但是我朝官員有過,從來都是貶官罷官,從未真正有過懲戒。這是何道理?”

甘奇一番言論,其實很簡單。比如後世,一個官員被發現貪汙了,罷官是最基本的,追繳贓款也是最基本的,更重要的,你還得蹲大牢,甚至槍斃。

但是在仁宗朝,一個官員若是發現有貪汙之事,更有可能的處理辦法是貶官或者罷官,如此而已。就像張方平這件事情,且不說他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去買地,是不是有貪汙受賄之事,就說他強買強賣這一點,就是犯罪,犯罪了,罷官就行了?

這種理念,對滿場之人,有很大的衝擊。

程頤難以認同,指著甘奇說道:“巧言善辯,一個讀書人,寒窗無數載,入得官場,一步一步努力升遷。讓其幾十年的努力付之東流,這豈能不算是刑罰,這豈能不算是懲戒?”

甘奇立馬答道:“張方平之輩,強取豪奪,可有觸犯律法?我大宋律法之中,一條一條,可有哪一條規定了罷官是一種刑罰?既然觸犯律法,那就該依照大宋律例審理定奪,是打板子,是坐牢獄,還是刺配充軍,亦或者斬首,那皆由律法定奪。罷官,從來都不是律法之中的刑罰。張方平罷官了事,豈不是就是法外逍遙?若是有一日,我大宋律例之中,把罷官當做刑罰之一寫了進去,我甘奇萬萬不會說出今日這一番話。但是如今,他張方平,乃至張方平之輩,罷官貶官便可避開律法,這就是逍遙法外!”

甘奇一語,滿場禁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著甘奇,這種道理,甘奇也說得出來?

並不是所有人都被甘奇說服了。而是所有人都覺得甘奇這看事情的角度也太奇特了,超越了這個時代所有人的認知。而且還如此有理有據,完全找不到任何漏洞。

甘奇並不能說服別人,也不能光憑几句話就扭轉所有人的認知。但是不可否認,甘奇是說得真有道理。

蔡確目瞪口呆看著甘奇,李定出手捅了捅蔡確,口中說道:“快快快,快記下來,先生如此高論,一定要記錄成書。”

“哦。”蔡確回過神來,連忙抬筆去寫。

甘奇走到大堂中間,環看四周,不僅看向程頤,也轉頭去看胡瑗。滿場沒有一人接他的話語。

甘奇又道:“諸位,在下所言,可有道理?”

道理是有,但是不會有一個人承認甘奇說得有道理。為何?因為在場都是讀書人,都是士族階級,他們與官員在內心之中是一個陣營的,他們之中許多人,將來也是要當官的。若是將來自己當官,犯錯了,罷官還不夠,還要坐牢?

人是自私的,自私的人,在這一刻,豈能承認甘奇說得有道理?

無人應答,也不知答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