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先是兩個手執旗杆的騎士旋風般地奔了過來,而後就是浩浩蕩蕩地數百騎,中間簇擁著一駕華貴的馬車,正是周國世子樊嘉的車駕。練鈞如身後,太宰石敬並未親臨,只有其餘幾個不識練鈞如身份的大臣隨侍在後。個個都是笑容可掬,似乎在為樊嘉的到來欣喜不已。
離城門尚有幾百步距離,樊嘉就換乘了一匹駿馬,一馬當先地賓士在佇列最前頭。“將近兩年不見,想不到表弟還是風采依舊!”他在快要接近城門時利落地躍下馬背,疾步走到練鈞如跟前。先是行了國禮,然後才笑吟吟地問好道,“怎麼,在華都的日子還好麼?我實在懷念當初了表弟在一起的舒心日子。”
練鈞如無奈地搖頭苦笑,他此刻是說好也不是,說壞也不是。只得虛詞敷衍了兩句,隨即忙不迭地把樊嘉拖入了早就備好地車駕。甫一上車,他就不滿地埋怨道:“我說表兄,你也用不著在眾人面前表現得那麼過分吧?須知如今我稻光養晦都來不及,你這麼一鬧,若是讓陛下疑忌加深,豈不都是你的罪過?”
“表弟就是這般小心翼翼!”樊嘉不以為意地撤了撇嘴,這才正色道,“上一次我派人送禮給你,不是把話都說清楚了麼?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中州王子,誰敢輕言怠慢?陛下到底年少無知,你總不成甘心居於一個黃口小兒之下吧!”
儘管對於樊嘉的才能很有些鄙薄,但練鈞如不得不承認,這一次對方說得很有道理,不過必須有一個前提,除非他真是姜如,而且世界上知道他身份的人全都死了,否則,要染指御座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表面上,他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表兄,如今新王登基,你這些話背地裡和我說沒關係,但若是讓別人聽見,麻煩就大了!總而言之都是天命註定,我就是不服也沒有法子!”
“想不到表弟居然如此安於現實,唉,看來你真是不該回來,若是遊走於各國之中,說不定你的身份還不會那麼尷尬!”樊嘉趁機大發感慨,一時又聯想到了自己的糟糕處境上。
“算了吧,陛下登基的時候還有人敢指著他地鼻子質疑先王死因,若是我真的還在外遊蕩,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人逼我舉起反旗,那個時候,生死哪裡還由得我自己作主?”練鈞如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這才轉頭問道,“倒是表兄你身為周國世子,在這種時候到中州來幹什麼?難道是長新君發動了攻勢?”
樊嘉被練鈞如毫不客氣的言辭說得面色大變,好容易才恢復了鎮定。“想不到表弟的詞鋒還是這樣銳利,什麼也瞞不過你。不過,今次是父侯讓我前來拜謁新王的,順便把歲貢一起送過來,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待到了地頭我再請教你!表弟,實話和你說吧,我如今遇到了大麻煩,只能求助你了!對了,樊季在華都還好麼?”
“身為質子,你還認為他能夠怎樣?”練鈞如輕蔑地一笑,突然又想起了曾經在中州為質的其他幾人,“不是人人都像當年地信昌君那樣堅忍的,樊季比你還要年輕幾歲,哪裡能夠受得起這種沒有期限的煎熬?聽說,如今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夜夜笙歌,除了關心一下週國之事外,其他的都不在乎。對了,他不過是你的庶出弟弟,平日並不得周侯歡喜,和你的感情也只是平常,你怎麼會問起他?”
樊嘉頓感心中一鬆,卻不敢輕易說出實情,連忙打哈哈矇混過去。待到車駕行至王宮,練鈞如先進去繳還了諭旨,這才出來把樊嘉領了進去。
“外臣樊嘉叩見陛下,奉父侯之命,奉上貢品和奏表!”樊嘉畢恭畢敬地俯伏拜舞,眼靖卻悄地往御座上瞟去。只見一個身著王者袞冕地少年正端坐在上面,目光正好和他的眼神交會在一起,嚇得他趕緊收回了窺視的目光,心中叫苦不迭。
“看來世子對朕頗為好奇啊!”姜偃突然離開御座,好整以暇地行到樊嘉身側,居高臨下地朝他瞟了兩眼,“聯早就聽王兄說過,當日他在豐都對承蒙你多番照顧,聯和王兄雖非一母同胞,卻也是手足骨肉,在此還要向你道謝就是!”姜偃說著便親自將樊嘉攙扶了起來,“世子遠來是客,不必過於狗禮。對了,晚間朕會設宴款待你這位貴客,到時讓令弟也一起來,你們兄弟重逢,應該自有一番體己話要說吧!”
樊嘉哪裡知道這些話一多半是練鈞如所教,聽得幾乎出了一身冷汗,連連道謝不迭,至於姜偃後來問了些什麼,自己又是怎麼答的,他全都記不清楚了,只知道出了隆慶殿時,他的背心都溼透了,目光中也充滿了驚懼。
果不其然,晚宴上,大醉後的樊季藉機撤起了酒瘋,大罵樊嘉為奪世子之位不擇手段,言辭極為激烈,最後姜偃不得不遣人將其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