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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沒有任何東西能把他們分開,而她卻被這種愛排斥在外。

關於她的母親,讀者只知道瑪格麗特?杜拉斯樂意說出來的東西,她一點點承認,非常吝嗇,但越來越像是坦白,好像命中註定要說出一切,要用寫作來坦白一切。總之,在她的某一寫作過程中,“那本書總是氣勢洶洶地要走得比構思它的人快,比她本人快,比拿鋼筆的那個人快。”她在1991年說。瑪麗?多納迪厄的真面目,她在印度###的壯舉,女兒天天數落而她從印度###回來時憤怒地為自己辯護的那個“缺點”,感覺到自己不被承認、不過是個“小小的不幸者”、“骯髒的人,我的母親,我的愛”,一切都交響在未來的作品中,陷入失望的巨大“洞穴”,廣島和奧斯維辛更加劇了這種失望。

然而,她欣賞瑪麗?多納迪厄,欣賞她像農民一樣高大的身材,她的信心,她的勇氣,她的“瘋狂”。法國官員賣給她“柬埔寨貢布附近”容易被水浸、被潮水侵襲、無法種植莊稼的沒用的土地,被潮水衝上岸的動物屍體常常在那裡擱淺。她知道自己受騙時,真的發瘋了。

她愛瑪麗?多納迪厄,卻又不承認,因為她在與命運作鬥爭,就像她所讀的小說中的那些女主人公,勇於冒險,桀傲不馴。在遊廊中,當晚風吹來,她躺在長椅上休息時,她會回憶起和母親在一起的那些夜晚和角落裡的沉默。但她知道,母親有自己的偏愛。如何抵擋瑪麗?多納迪厄本人或許也在抵抗的東西呢?她無能為力,所以變得不公平了。所以,從童年的時候起,一切就已經帶有死亡和流放的痕跡。人們往往忽視缺乏愛和關心所造成的巨大傷害。很快,瑪格麗特?多納迪厄就向失敗低頭了,“我總是被人拋棄”,她後來曾這樣說。由這種痛苦而誕生的作品,如同對理想的幻象,將充滿甜蜜的感覺、亞洲和盧瓦河流域金色的陽光所產生的美、世人對聖母的讚歌,依戀可感覺到的甜蜜的東西,如花香和花園、平靜的海灘等。在這些東西旁邊,生存的不幸和激情會大大增加。從這個母親身上,她也繼承了一切,甚至在1996年3月她最後的日子裡,雖然她已神智不清,她仍然叫道:“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她繼承了母親的一切:暴力、瘋狂、意志、英雄主義、小市民的心理和社會正義感,並且確信自己會失敗。

為了擺脫家庭這座棺材,逃避死神的魔爪,瑪格麗特?多納迪厄想投身於“城市、道路和慾望”,獨自躲避仇恨,獨自獲得知識:“對那種危險的愛好,已經在我身上紮根。”好像是因為缺乏母愛,她才流浪街頭、去當妓女的。

一天,她上了一艘渡船去西貢。她熟悉這趟旅行,船上都是一群一群的當地人,吵吵嚷嚷,嘰嘰呱呱,籠子裡裝著受驚的家畜,渡輪在沉重而渾濁的湄公河上慢慢地行駛。她可能是船上惟一的歐洲人。她並不害怕。她凝視著從眼前流過的景色,戴著一頂黃檀色的男式氈帽,穿著鑲絲襪子,裙子是她母親的,與她的年齡不相稱。沒關係!她沒有真正的年齡。她15歲,行駛在“生命的寬闊高速公路”上,迎接世界的未來,自由,天真的自由。那個中國情人就是在這裡出現的。大家已經知道那個故事,也許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一個編造出來的傳奇經歷,這個傳奇在她的一生中越來越成熟,最後變成真的了。那個中國人很有錢,很英俊,他讓她懂得了快樂,懂得了大膽地滿足慾望,好像也是他促使她寫作的。

第一章 寫作的場所(5)

因為一切都是從那裡開始的,始於家庭的憤怒和瘋狂的慾望。一切,包括寫作這一職業。母親不想聽到這些。考完數學再說!她大聲地對她嚷道。考完後就與我無關了。但在這裡也一樣,怎麼能逃得掉追趕和包圍呢?如何能避開寫作這不可避免的活動?

要重新建立這種聯絡,怎能不寫作呢?要避免這種與渴望家庭溫暖同樣理所當然的分離,怎能不寫作呢?

“不可能的生活”,正如她以後所說的那樣,她體驗了。在故鄉有時沐浴其中的溫柔裡,在剛剛盛開的茶花的溫暖中,在熱帶叢林固有的甜蜜中,她抓住了可怕的回聲,捕獲到了一種野性。她總是回想起那個女乞丐,她把孩子送給了母親,好像那是個布娃娃似的。母親把那個孩子交給了小瑪格麗特。她照顧著他,像做任何事情一樣狂迷,她後來是用“狂迷”這個古老的詞彙來形容的,於是她便不顧一切地寫作。

她將跟隨著那個在湄公河邊流浪和消失的女乞,她也將是沙灣那吉1的一個小要飯的,可憐地流浪,沿路乞討,尋尋覓覓,聽憑無法預料的命運的安排。

關於童年的想象充滿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