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安格總是摩挲著小夕的手。像是最挑剔的玉匠捧著和氏壁一樣。末了,還要輕輕的吻一下。小夕就咯咯的笑起來。怎麼會有這樣完美的雙手呢?安格一個人輕輕地自言自語。…
是嗎?小夕說,不用這麼誇張吧。…
你知道嗎?那天我看見你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翻飛的時候,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窗外的陽光像是遇見寒流,簌簌地碎了一地。…
小夕於是就笑得更開心了,花枝亂顫。想不到呀,你一個醫學系的學生說話還這麼文縐縐的。…
但是小夕從此還是加倍地愛惜自己的雙手,每天認真地塗抹安格買來的最高階的護手霜。這麼貴的東西,我一個多星期的飯錢耶!小夕向寢室裡的姐妹們炫耀。…
等兩個人到了最熱乎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下了夜自習,小夕剛剛回到寢室把圍巾外套脫掉。安格就來找她了。…
你怎麼來了,這麼晚啦。小夕既開心又驚訝。…
走,我帶你看這個世界上最棒的藝術品。安格不等小夕同意,拉著她就往外面走。…
等一下,我穿好衣服啦。小夕抓著外套就被安格半拉半拽著出了門。…
1月份的冬天,小夕還沒來得及穿上外套繫好圍巾就和安格一起走在路燈昏暗的去醫學系實驗樓的路上。突然颳起一陣很大的夜風,那種單純的寒冷就已經深入骨髓。…
…
2.頭髮絲一樣的微弱光線,黃色面板上一道癒合了的暗黃傷疤…
兩個人躡手躡腳地潛入實驗樓。小夕既害怕又興奮地說,到了沒有啊,你不是說帶我看藝術品嗎?這裡不是美術系啊?!…
寶貝,小聲一點,不要讓查夜的校警發現了。安格抓著小夕的手頭也不回地貓了腰爬樓梯。…
整棟樓沒有一間房間是亮著燈的,連聲控燈都沉默著,不理會他們的輕手輕腳。漆黑的樓梯一圈一圈的迴旋而上。看上去似乎沒有盡頭,每一層的走廊都像是一條漫長蟄伏的蛇,兩頭黑黝黝的看不見底的秘密洞穴,張著詭異的嘴,關節錯位一樣。…
小夕冷的牙齒打架,緊跟在安格後面走。…
有悉悉窣窣的聲音。舊的木質門被風一吹,吱吱呀呀的滑行一段距離,再咚的一聲撞在門框上。嚇了他們一跳。凌烈的穿堂風跟死了爹媽一樣嗚咽不止,那種壓抑低沉的聲音如同鬼哭。一陣一陣斷斷續續的舔著小夕裸露的面板。…
小夕覺得有一團灰黑色的東西打著滾從自己腳底下一下就跑過去了。她不由低聲驚叫起來。…
怎麼了?…
剛才有什麼東西從我腳底下過去了。…
是試驗用的大白鼠,前一段時間有個大腦進水的學生走的時候忘記鎖籠子了,結果現在實驗樓就開始鬧耗子。…
話這麼說就沒有什麼可怕了。但是小夕覺得這個時候安格變得不像平時那個幽默溫暖的大男孩了。雖然他仍抓著小夕的手,來自他手心的溫度真實傳遞過來。可是這時安格冷靜的失常,陌生人一樣。小夕一下子好像就不認識他了。…
七樓最西頭,他們站在一大片黑乎乎的面前。小夕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那是一個鑄鐵的大門。左手邊是走廊的盡頭,窗戶被人用木板釘死了。縫隙之間有頭髮絲一樣的微弱光線,像是黃色面板上一道癒合了的暗黃傷疤。…
我們到了,安格說,另一隻自由的左手環過腰去摸右邊褲兜裡的鑰匙。…
這是哪裡啊?這麼冷的天,而且這麼晚了,咱們明天來不行嗎?…
傻瓜,你以為白天這裡沒有人啊?我偷偷配的鑰匙,讓學校知道了是要背處分的。…
哦,這樣子啊,對了,小夕湊在他耳邊問,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到底是哪裡啊?…
安格不說話,掏出打火機,是一聲清脆的點火聲。豆大的一顆火苗當風抖著,一點點很小的照明範圍,忽明忽暗的像是在做垂死掙扎。…
安格把火機移到門中心的銅牌上。暗綠色的銅鏽爬滿了長方形的牌子,黑漆的字跡已經有些剝離脫落。不過還是能夠分辨出那上面寫著“標本室”。…
3.燈泡亮的刺眼。她看不見安格的表情…
開關在哪裡呢?一進屋子,小夕就問安格。其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全部被一股極其強烈的福爾馬林的味道淹沒了。她趕緊捂緊嘴巴,用手臂碰碰安格,藉此引起他的注意。…
你等一下,安格彷彿是一種夜視動物,在黑暗中游刃有餘。他先輕扶著立著的圓柱體玻璃皿走到那兩扇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