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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一點點染溼了鬢角,而他的身姿卻絲毫不動,只痴痴望向窗欞之內,好似天地間只剩這一件事值得守望。滿天星子映入他的眸中,裡面有柔情有憐惜有不捨,還有些元夕看不懂的東西。而在淡黃色的紙窗之內,映出一個柔弱而纖瘦的身影,好似正靠著窗默默垂淚,她卻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就站在這一牆之外。只是咫尺,卻隔天涯。

元夕呆呆看著這一幕,低頭默默嘆了口氣,囑咐安荷和容翹不要出聲,小心地從旁邊走過,生怕驚動了這夜色中靜靜的相對。她並不知道老爺和婆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那些藏在歲月中,交纏而隱秘的愛與恨、對與錯,她也是很多年後才真正懂得。

蕭渡疾步走進書房,屋內的黑暗中慢慢現出一人,黑衣黑靴,腰間佩劍,只在袍角繡著一朵墨綠色的茶花,這正是侯府暗衛的標誌。他一見蕭渡連忙行禮,滿臉自責道:“都怪屬下來晚了,差點害侯爺和夫人出事!”

蕭渡擺了擺手道:“沒事,只是想不到他們會這麼著急,玉泉湖邊人多眼雜,他們也敢冒險下手。”他撩袍坐下,又問道:“捉到活口沒?”

那暗衛搖頭道:“那幾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眼看逃不脫便立即自盡了,沒有留下線索。不過依屬下看,這件事,一定和夏氏脫不了關係。”

蕭渡目光一閃,道:“邊關又有動靜了?”

暗衛自懷中掏出一封密函,躬身遞了過去,蕭渡開啟細看,冷笑道:“夏相那個老狐狸,果然想借蕪國與木戎私通之事做文章,趁機派夏顯接任蕭家軍的指揮使。只可惜蕭家軍無一人願意聽他調派,他在玉函關帶不了一個營,辦不成一件事,只好又灰溜溜地回了京城。”

那暗衛壓低聲音道:“所以他們應該再清楚不過,只要侯爺還在,鄭將軍他們就不會輕易交出兵權,而他們也奈何不了蕭家軍。所以這次,才會狗急跳牆,迫不及待對侯爺下手。”

蕭渡將密函放至燭火處燒燼,道:“想不到夏相的心這麼狠,為了對付我,連親生女兒的安危都不顧了。”

黑衣人遲疑一番,終是開口道:“侯爺又怎麼能確信,夫人和此事無關呢!”

蕭渡猛地轉身,狠狠瞪著他道:“誰給你的膽子妄議主母!”黑衣人連忙跪下,臉上卻仍是毫無退縮之意道:“恕屬下直言,夫人到底是夏相的女兒,又剛好和侯爺一起遇險,此事不管和她有沒有干係,她畢竟是侯爺身邊最為親近之人,不可不防啊!”

蕭渡怔了一怔,眼前浮現出她總是帶著些羞赧的面龐,還有那雙如小鹿般閃動的眸子。有著這樣雙眸的人,也會說謊嗎。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夠了,我自己有分寸。”隨後他又好似想起一事,問道:“上次讓你查得人怎麼樣了。”

暗衛道:“駱淵是薊州人士,庚子年進士出身,次年被舉薦進了翰林院做編修,平日裡生活清儉、不群不黨,只與同科進士有鮮少交往,年少時曾在夏家任過西席,但是入朝之後並未發現他和夏黨再有交集。”

蕭渡沉吟片刻,道:“幫我給駱淵帶一封信去,就說舍妹頑劣,府中需要新聘一名西席,問他是否願意在不當值時,入侯府為舍妹教習。”

那暗衛抬頭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卻未再多言,領命翻窗而出。

蕭渡獨自坐在屋內許久,月華透過窗欞照在牆上的銀弓上,腦中彷彿又浮現出先帝那張略帶滄桑的面龐,他的聲音低沉而飽含期盼:“蕭家軍是我和你父親畢生的心血,是扼守邊防的一支鐵騎,現在把它交到你的手裡,你要記住,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一定要保住它!”

梔子花的香氣襲來,令他猛地驚醒,蕭渡站起身來,信步走到了元夕的院外,一支杏花斜斜伸出院牆綻放,她軟軟糯糯的嗓音在遠處響起,他默默站了許久,終是輕輕折下眼前那支杏花,收在手中轉身離開。

☆、第21章 剖心

端午一過,盛夏的腳步方至。正午時分,風吹竹浪,聲聲作響,不知疲倦的蟬鳥在窗外反覆鳴唱,伴著書頁翻動的悉索聲中,響起舒緩而溫潤的嗓音:“子曰: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這句是說父母在世,不可遠離家鄉,如不得已要離家,需將一切安頓妥當。”

唸書之人頓了一頓,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蜿蜒過漫長的時光,落在一處早已散學的學堂之內。十五歲的少女託著腮,眼神明亮,用軟軟的聲音問道:“小夫子,你的家鄉在哪裡呢?”

他把頭從書頁中抬起,笑著答道:“我的家鄉在離京城很遠的地方,就算坐了馬車,也要幾天幾夜才能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