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晃悠,眼睛盯著他。
他覺得官差形跡可疑,便與宋濂耳語了幾句,兩人都有同感,看起來驚動了朱文正了,這官差一定是他派來探風的。
不管它,劉基什麼沒見過!
劉基走了進去,問坐在櫃檯後面的賬房先生:“請問,有人來找過我嗎?”
賬房先生回答,倒是有人來查過店簿,問他們幾位姓甚名誰,從哪裡來,來幹什麼?
劉基問:“先生怎樣回答的。”
賬房先生說:“我說我只管開店,客人從哪裡來,來幹什麼與我無關,不欠店錢、飯錢就行。
劉基笑了:“這話有理呀。”
店夥計打來兩盆洗臉水,他二人卸去外衣,開始洗臉,劉基洗了幾把臉,銅盆裡的水就變得渾濁了,他開玩笑說,這盆水能施一畝地的肥,宋濂大笑。
說起這幾天查證家奴的事,劉基說,蓄奴罪大,朱文正公開賣官,更叫人不敢相信。證據確鑿,各個品級明碼實價,他們很納悶,這些官在吳王的簿子上有沒有?如果沒有,那就是假的,是黑官,那就更是聞所未聞了。
說起朱文正強佔民田一萬多畝,再加上把沒收的元朝大臣的田地竊歸己有,一共三萬多畝,還在莊園裡私自設卡設稅,公然蓄奴,沒人敢問,宋濂直搖頭。
劉基說:“怪不得李善長說江西雖是富庶之地,稅賦卻有限。”
宋濂說:“還查下去嗎?朱文正怕要沒命了。”
“就現在這些,你以為他還有命嗎?”劉基說:“究竟怎麼處置,看朱元璋的了。”
宋濂說,吳王已經宣佈永遠廢除私蓄奴隸的制度了,這朱文正卻敢把元朝貴族的土地和家奴原封不動地轉到自己名下,實在太不給吳王長臉了。
劉基主張要儘快離開這裡,這幾天他總髮現有人在客棧跟前轉,說不定是朱文正派來的探子,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宋濂更怕驚動朱文正,見了面,一口一個伯伯地叫著,怎麼說話?說真的不是,說假的也不是,左右都是尷尬,反正證據足夠判朱文正死十回了,不如儘早打道回府。
吃過晚飯後,從城裡方向來了一大群人,燈籠多得數不過來,形成燈海,這引起了店家注意,掌櫃的和夥計都跑出門去看,只見遠遠的有一片紅光移動,紅光後面是大片移動的黑影。
客棧的一串紅燈籠在風中搖晃著,風過樹梢,發出吱吱的怪叫聲,附近倒是一片靜謐。
店掌櫃心不落地,忙叫夥計通告賭徒們收起賭具,萬一是官家來抓賭的,小店會連帶遭殃。店掌櫃萬萬想不到江西一省大員會來他這雞毛小店會客。
劉伯溫和宋濂早都寬了衣,光著腳丫子,在燈下品茶夜話。宋濂說:“我看,吳王稱帝的日子不會久遠了。我離金陵前,他讓我把歷代官制考證出來,看得出他對元朝的這一套不感興趣。”
“是啊,得隴必望蜀。”劉基也說朱元璋是在悄悄做登極準備,連曆法都令陶安他們準備了,還責成劉基確立司法。
宋濂說:“你看,日後執掌國事權柄的會是哪一個?”
劉基說非李善長莫屬。
宋濂說起舊事,李善長投奔朱元璋早,與他有交情。當初郭子興為折其羽翼,把他身邊所有的文武大員全要走了,只有一個李善長死活不肯跟郭子興去,這事讓吳王念念不忘,跟宋濂就提起過兩回。
劉基也稱道這人學問不錯,李善長們來前,他是朱元璋主要的謀士。
“品行操守呢?”宋濂問。
劉基故意說:“聽你這口氣,對李善長頗有微詞?”
“不,他很好。”宋濂說,“更多的我不知道。”
“你嘴裡的不知道就是不敢恭維。”劉基這麼說了,宋濂只是淡淡一笑。
劉基說李善長惟一的毛病是對錢看得重。
“這是你最客氣的話了。”宋濂會意地一笑,話鋒一轉,他認為真正可以輔國安邦,幫朱元璋建立盛世的人是他劉伯溫。
“他不會用我。”劉基淡然說。
“我看他事事離不開你。”宋濂說。
劉基說:“凡是他認為正大光明的事,一定來問我。他私自把陳友諒的皇后弄到金陵養起來,到現在他也沒提起過。”
“有這事?”宋濂大吃一驚,“我怎麼一點風聲沒聽到?”
劉基說:“確實沒幾個人知道。遲早他會把達蘭接到宮中去。”
宋濂跌足嘆道:“蘇坦妹白死了!當初他要了蘇坦妹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