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下來,外面的路燈調至最低的光線,攝像頭警醒地面對著各個方向。走在青草中間的白石版路面上,尉遲鉉碰見了守夜的安保人員。
“老闆,這麼晚了你怎麼起來了?”兩個安保有點驚嚇。
尉遲鉉唔了聲,問道:“凌少怎麼樣?”
兩個安保立刻被主人家這種夜半來相會的痴情感動了。
其中一個激動地說:“凌少應該還在琴房彈琴!我們剛才走過的時候看見燈光了!老闆需要我們照明嗎?”
尉遲鉉擺擺手,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另一個拉了拉他,使了個眼色,“老闆去見凌少,你跟著去照明,當電燈泡啊?又不是看不見。”
那個趕緊點頭,“是啊,我給忘了這茬了。”
尉遲鉉走了幾步,眼看就要靠近娛樂樓,腳步卻緩慢下來。他穿著棉拖鞋,站在門外徘徊了一陣。
今天他不像前天那麼暴躁。
前天晚上,他等到一點鐘,凌至秋都還沒回來,氣得他直接衝過來把人從琴邊一把抱起來就走,到了主樓後,拽上臥室推倒在床上就是一頓好揍,這種揍當然只比情趣行為稍微用力一點,把人吻到頭暈啊,打打屁股啦之類,只是表達憤怒情緒而已——可還是揍得對方涕淚齊流的求饒,保證再也不加班到這麼晚。
昨天,凌至秋十二點就回來了,躺在床上,乖得不得了。雖然一直翻來覆去都沒睡著。
尉遲鉉明白他是焦慮,能夠理解,卻不是很贊同。早上起來,又在餐桌上把人訓了一通。話說到半截,看見對方眼睛裡的血絲和下眼瞼的青黑,以及十分疲憊卻仍帶著討好自己愛人的那種笑容,他便心軟了,沒有繼續訓。
加上今天,凌至秋已經好幾個夜晚都沒有睡個囫圇覺,白天也是一直在勞心費神。
尉遲鉉在想,用什麼辦法讓至秋乖兒放鬆一點呢?
他踏進了娛樂樓,往琴房走去。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能聽到極其微小的琴聲,斷斷續續。
他站在琴房門口,思索片刻,終於推門進去。
凌至秋坐在電子琴邊,聽見他進來,琴聲戛然而止。他迅速站起來,滿臉寫著緊張二字,直往後面躲,“尉遲!我、我馬上就好了……我還需要一會兒……”
“放心,我不是來抓你回去。”尉遲鉉走過來,看到滿地的廢紙團,還有到處塗鴉的樂譜稿紙,皺了皺眉。
凌至秋小心地縮在牆邊,“你、你還沒睡嗎?”
尉遲鉉望著他臉上的淚痕和滿頭炸起的毛,幾乎能想象出他因為靈感不順暢而歇斯底里的樣子,心裡瞬間充滿了憐惜,對他招招手,“過來。”
凌至秋猶豫了好一會兒,“我很快就去睡。”
“不是讓你去睡覺,”尉遲鉉儘量和藹可親,“我看你現在精神很不好,不如和我去散散步。莊園後山的景色很美,今天晚上的月亮也很圓很大。”
凌至秋躊躇不已,“真的嗎?”
後山他去過幾次,遠望江山如墨畫,濃妝淡抹總相宜。夕陽似血,金烏西墜,風景著實優美。
可他還沒有和尉遲鉉一起逛過後山。
尉遲鉉伸出的手很有誘惑力,凌至秋遲疑一陣,終於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很大很溫暖。
兩手相握的一剎那,凌至秋心裡突然充滿了委屈。
為這段時日的忙碌,也為……好像從來沒有握過尉遲鉉的手。
從來都是尉遲鉉抓著他的手臂,然後急急匆匆的走。
或者在某種特定的時刻,他緊緊抓著尉遲鉉的上臂和背部,指甲在上面留下抓痕。
……不都說十指連心麼?這種兩隻手握在一起的感覺,彷彿心都連在了一起。
凌至秋眸中禁不住霧氣朦朦。
“怎麼哭了?太累了麼?”尉遲鉉溫柔地問,拉著他的手,把他拉到身邊,另一隻手輕輕拂去他的淚水,“別哭了,乖兒。”
凌至秋的淚水更加如泉湧,像個委屈的小孩,“我、我老是寫不好,可是明天就必須拿出稿子,嗚……我還沒有寫好……我唱不出來……”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尉遲鉉面前哭,還哭得那麼傷心。
“哦哦,我知道了,沒什麼的……”尉遲鉉安慰他,“你可以的,沒有問題。先去休息休息腦子,散散步,回來以後,你肯定就能一舉完成。”
“真的麼?”凌至秋淚眼朦朧看著他。
好想一口吃掉……尉遲鉉閉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