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起來:
介——紹——信,可才唸了介紹信三個字,就唸不下去了。他乜斜著我,用手指著一個字問我:
同志,這個字怎麼念?我看了一眼,原來是介紹信正文的第一個字——茲,她不認識。我告訴了它的讀音,她又一本正經地念下去,茲介紹張紅梅同志到鄉工地辦公室協助宣傳工作……她認認真真地念了兩遍,終於明白了意思。失望地哦了兩聲,垂頭喪氣地說,原來是來你是來搞宣傳的,搞宣傳的。兩位大嫂見我進來,始而高興,繼則失望,也同樣哦了一聲,撅著嘴又忙著切肉去了。其中一個板著臉,嘟著嘴,沒好聲氣地說:
花秀妹子,不是我說你,要做百十人的飯,每天還要做四餐,就是三個正勞力,也會累成臭驢子。何況我們三個是女人,只頂一個半正勞力,就是跳起來,也屙不了三尺高的尿。你也不在你那個';很行';的死男人耳邊扇扇枕頭風,要他多加兩個人,讓我們也鬆口氣!
怨有什麼用!如今大家都忙得頭頂當腳走,誰還有工夫來磨牙。我要去挑水,你們快點切完肉去洗菜。今晚擂臺賽後,尤書記在我們這裡開現場會,酒肉還要送到工地去。今晚沒有紅燒肉獎勵英雄,我們吃不了,就只能兜著走!他又轉過身來對我說,如今是晴天,一天要當兩天用。人是鐵,飯是鋼,你還是吃點飯,再去工地吧。說著,挑著擔大水桶,就大步流星往山坡下的河邊走。
第五章(。dushuhun。) ; ;午宴說夢(下) 11葦海滴翠舞白鳥,巾幗眾嫂誇女傑 3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10:55 本章(。dushuhun。)字數:2912
我的天哪,從工棚到河邊,少說也有四十米,每天百多人的吃水用水,就全靠她一個人的肩膀挑?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我不禁脫口叫出來了。切菜的兩個婦女,此刻也止息了怨曲,奏響了頌歌。她們告訴我,她每天挑著百多斤的重擔,少說要爬坡四十趟。她肯賣力,不裝奸,頂得上一匹好騾馬,兩個正勞力。還說她除了挑水,還要蒸四餐飯,有時還幫她們切菜洗碗筷。她們說她是永不停息大河裡的流水,永遠有使不完的力氣。聽了她們的介紹,一尊上古補天的的女媧的高大形象,突然在我的腦海裡巍然屹立。她頭頂藍天,足陷淤泥,呵氣成雲,揮汗成雨,永不停息地勞作,才開闢了這朗朗乾坤。我頓時又覺得女村長遠去的影子,越來越高大,與女媧繼踵比肩。此時,我心地豁然開朗了,原來女媧雄偉的形象,只不過是千百年來,無數有著這樣崇高精神的普普通通的中國勞動婦女的縮影。從她們的話裡,我知道了這是南門橋村的工棚。原來的村長就是那個錯認銀行為很行的彌徵行,如今他當上了鄉長,他妻子何花秀繼任村長。這次鄉長到村裡蹲點,野蠻地篡奪了村長的職權,可村長卻心甘情願,老老實實地做了食堂總管兼挑水工人。
我見她們這麼忙,趕緊去洗菜。她們說如今的工作,一個蘿蔔塞個坑還不夠,恨不得一個人掰作兩個人用,說不定此時工地上正在等著我。我幫了她們洗菜,她們可幫不了我。天子不遣餓兵,她們要我趕快吃點飯上工地報到。遲到了,野蠻的很行鄉長免不了要狠狠刮鬍子。我聽了,不禁笑起來了,說:
我不怕,就是他';很行';再狠,我也沒有什麼鬍子給他刮。
這時,她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一個女人哪有什麼鬍子呢。她們也格格格格笑起來。隨之她們給我盛飯打菜,其中一個還用個小碗盛了碗肉。可是另一個笑影消失,臉上有有難色,便嘀嘀咕咕向她說:
嫂子,這,這怕不行麼?回頭我麼怎麼對花秀妹子說?
這有什麼不行,我又不是自己吃,我有什麼不好說的?難道';很行';真的那麼狠,一口吃了我不成?那個盛了碗肉的大嫂,又給我盛了飯,忿忿不平地說。
此時,挑著滿滿一擔水的女村長進來了,看來是她聽到了大嫂說的話,瞟了她一眼,然後氣喘吁吁、卻又和聲細氣地笑著對我說:
張老師,很抱歉。我們的書記說,社會主義社會里,按勞取酬,多勞多得,不勞動者不得食。勞動英雄應該得到最高的榮譽,最好的待遇,這肉麼,理所當然,他們應該先吃。今晚這肉是獎品,只有勞動競賽中取得了名次的英雄,才能吃。鄉長和書記反反覆覆交代過,誰也不敢違抗,我們也沒辦法變通,因此,只能求你原諒我。她說時真誠愧疚的表情,不亞於歷史上負荊請罪的廉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