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嘴唇不住地顫動,可就是說不出話。好久好久,壓在地底的憤怒的火山衝出來了:
“畜牲,畜牲!哼,校長?你誣陷好人,打擊無辜,氣焰囂張!你,你,你真是畜牲!嘿,學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不敬師長,不認父母,畜牲不如!呵,流氓?他怎麼會是流氓,你才是地地道道的的流氓!我是他的原配妻子,我怎麼會連這點也不知道?無恥啊,無恥啊,無恥!”她氣得渾身顫抖,淚流滿面。李健人也像遭到雷擊後剩下的那截木樁,痴呆地站著,似乎失去了知覺,連嘴裡流出的血也忘記了去抹。
第三章(。dushuhun。) ; ;午宴說夢(上) 18長芳洲千里覓洪鷁,健矮子跋扈卵擊石3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10:13 本章(。dushuhun。)字數:3368
那孩子從未見母親這樣,也嚇得驚恐萬狀,手足無措。他流著眼淚抱著媽媽痛哭:
“媽媽,媽媽!你不要這樣,不要氣壞了身子。這個壞蛋惹你生氣,我們打死他!”說完,就轉身用兩個小拳頭去打。
小拳頭雨點般地打在棉花包似的衣上,李健人當然不會有什麼痛的感覺。不過,它像根根細小的針,刺在冬眠昏睡的青蛙身上,這才使他恢復了知覺。他聽到長芳說她是洪鷁的原配妻子,就錯誤地認為,就是因為當年洪鷁有流氓行為,她才與洪鷁離婚的,他早就知道洪鷁的所作所為,還以為她在斥責洪鷁無恥。他就附和著說:
“是啊!這麼一把年紀,還不知自愛,的確無恥。不過,這是過去的事了,你們已經離了婚,他現在怎麼樣,與你沒關係。你又何必這麼動氣。……”
“啪啪!”又是重重的兩記耳光,直打得李健人暈頭轉向,眼冒金花。長芳氣得臉色青紫,渾身顫慄,像發了瘋的野牛,吼叫起來:
“李健人!你,你,流氓!你你,無賴!無恥!你滾!你給我滾!”
這時,窗外人聲嘈雜,腳步雜沓。下到生產隊踩山青的老師和學生回來了。他們都凍得唇烏齒顫,渾身像在篩糠,急著去洗腳鑽被窩,暖暖身子。就是天塌下來,他們也不會管。但是,也有那麼一些健壯如牛的好事的青年男女,儘管凍得肩聳身顫,被山青割破的赤腳還在流血,聞聲還是即刻趕到這裡,出現了“少年頭”填塞門戶的壯觀場面。他們見到了這從未見到的新鮮離奇的景狀,個個緊緊捂住嘴巴,兩頰鼓起像葫蘆;他們極力憋住笑,目光如風如電,在李健人與長芳的臉上馳來掣去。一個,是秀美的雪峰之巔,驟聚的風暴雷霆;一個是武大郎錯把硬骨頭當燒餅啃,咬破了舌頭,啃掉牙齒,只好強向肚裡咽。
李健人儘管臉皮特別厚,但經過如此眾多的目光的利劍的刮削,也變薄了,似乎覺得臉上有無數的螞蟻在爬湧。世間,在人類這個動物群體裡,他的個子應該是最矮小的,可此時他還厭它太高大。恨自己不能如老鼠,似蟲豸,能鑽進牆角的鼠洞、壁間縫隙裡去,如果能那樣,他就不至於如此狼狽。不過,他畢竟是洞庭湖裡的鐵麻雀,經歷了太多的風浪,決不會被一股巨浪掀翻。他聳聳肩膀晃了晃頭,又記起了他仍然是校長,便覺得自己高大起來。他便用衣袖抹去嘴上的血,瞪大了三角眼,拉長了三角臉,把鴨公嗓音提高了八度,王八敬神地說:
“看,看,看什麼!人有失措,馬有漏蹄,踩塌了一隻腳,嘴巴碰到桌子角,受了點小傷,流了一點血。又不是江湖藝人耍把戲,有什麼好看的。真是鄉巴佬,少見多怪!去去去,告訴胡潔,說是來了貴客,要他派人把客房打掃乾淨,燒旺炭火;通知廚房,準備飯菜:我們可不能怠慢遠道而來的貴客!”
學生們也知道他的脾性,颳風不聽,就來了暴雨。馬上縮頸吐舌,“哦”的一聲如鳥獸散。可他們才走幾步,就七嘴八舌,怪腔怪調:
“好個‘踩塌了一隻腳,嘴巴碰到桌子角’。嘿嘿!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這‘又不是江湖藝人耍把戲’,沒有‘什麼好看的’。哼哼!誰要看,就是‘鄉巴佬’。”
還有個學生故意伸長脖頸,模仿他那鴨公腔調,滑稽地說。
“‘打掃客房,準備飯菜,這個這個,我們可不能怠慢遠方來的貴客’。是嘛。我是校長,誰要是不聽話,‘嚓’好可怕!”他邊說邊吐出舌頭,揚起手掌作刀劍,狠狠砍下來。
接著,像無數串鞭炮齊放,響起了一串串爆炸似的笑聲。
怒不可遏的長芳,見到這種前所未見場面,也不竟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