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人民。而對於中國國民黨而言,那是為黨國盡忠。父親理應從國民黨哪裡得到更好的禮遇。我想到的第一個人是傅斯年先生,傅先生是清朝開國狀元傅以漸的後代,也是聊城人。傅先生在去臺灣之前是北京大學的校長,是能和蔣介石總統說得上話的人。關鍵是,傅先生和我父親有些交情,也知道我父親的情況。但是,我並不知道,傅先生早已在1950年去世。我的希望再一次破滅。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見到父親在齊魯大學的同學,一個姓胡的先生。他資助我去了日本。當時,我並不知道那姓胡的是個漢奸,更不知道他暗地裡把我送給了沙漠玫瑰。就這樣,我滿心歡喜地以為遇到了貴人,卻稀裡糊塗地成了沙漠玫瑰的一名殺手,一名頂尖的殺手。隨著我在沙漠玫瑰中地位的上升,我開始接觸到一些較為機密的檔案。也漸漸清楚了沙漠玫瑰的性質。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說實話,在日本,我也幫沙漠玫瑰做了不少壞事。但是,當我接觸到沙漠玫瑰最核心的機密時,我驚呆了。他們所有的計劃都是針對中國。這個計劃從清朝末期就開始制訂,經過幾代人的不斷完善,已經日臻完美。在這個計劃中,擺在第一位的自然是梵天之眼。但梵天之眼只是計劃的一部分,那是一個異常龐大的計劃,我說一項吧,他們甚至於想把紅崖天書整塊巖體切割下來弄到日本。沙漠玫瑰之所以信任我,原因之一是他們認為我是從大陸叛逃的,自然仇恨中國—像很多漢奸那樣。可是他們忘了,我是中國人,我身上流的是炎黃的血。漢奸我不當,賣國的事我不做。幾個月前,我平生第二次做了‘叛徒’。我離開了沙漠玫瑰。他們曾經派人追殺我,哈哈,我在沙漠玫瑰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他們那些招數我清楚的很。所以,我到現在還活著,還能在暗中出手幫你。其實,我原本並不想招惹沙漠玫瑰的人。只是想暗中給你提個醒,才在虞江碼頭給你寫了四個字。只是,你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聰明,你一直沒有對那四個字給以足夠的重視,才害得我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露面。因為,我不想看到日本人在我們的國土上胡作非為,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說實話,當我回到闊別四十年的故鄉,當我知道了我還有個兒子,當我知道了當年我娶的那個女人為我母親養老送終,恪盡婦道,晚景淒涼。我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這都是老天爺的錯!你知道,我的兒子是個傻子—也許是我飲酒過度造的孽。但不管怎麼說,他是我的兒子。我把他帶在身邊,不是累贅,是安慰。你懂嗎?本來,我是想暗中助你渡過難關,然後和柳墩兒隱姓埋名終老山野。可是,現在事情卻逼得我不得不出來見你……”柳巖的眼睛裡流出兩行濁淚,“對不起,我失態了。”
每一個老人都是一部書,厚重,而且滄桑。沈默看著柳巖,每一道皺紋都是歲月的痕跡,都是生命的密碼。“老人家,您見過渡邊美穗子本人嗎?”沈默問。
柳巖搖頭:“渡邊美穗子是沙漠玫瑰的掌門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別說是我,就是級別再高的人也見不到真神。即使見到過真神,也不知道。別說容貌,就是她的年齡,在沙漠玫瑰內部就有若干個版本,從二十歲到六十歲都有。”
沈默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老人家,在貴陽發生的事情你清楚嗎?我爺爺臨死之前也留下四個血字—沙漠玫瑰。只是……吳伯寅老先生的死是不是也和沙漠玫瑰有關?”
“我想不到其他解釋。而且,那樣的做法顯然是沙漠玫瑰的手筆。”柳巖說。
“他們為什麼那麼做?兩個將要入土的老人而已。”
“日本人希望自己得到的東西是絕版。同樣的資訊不會再讓別人知道。他們喜歡獨佔。”
“他們獨佔?我不是也知道了嗎?他們為什麼不對我動手?”沈默再問。
“你?你就是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沈先生是研究亞洲宗教傳播史的,單單從學識上講,沙漠玫瑰內部和你旗鼓相當甚至於高你一籌的人比比皆是。沙漠玫瑰是一個學術流氓組織,它不同於山口組等黑社會,它既養殺手,也養學術精英。在沙漠玫瑰組織中,殺手的地位相對是低的,是為學術精英服務的。黑社會組織只是聚斂錢財,而沙漠玫瑰更熱衷於剽竊文化成果。但是,讓一箇中國學者在自己的國土上做他們的工具遠比他們帶一個日本學者過來要划算得多。借力使力是他們慣用的手段。根據我的瞭解,沙漠玫瑰比任何人更希望你的解謎過程順利。謎底揭開的時候,才是他們要對你下手的時候。然後實現他們的目的—獨佔。所以,你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怪歌何老人呢?按照剛才的邏輯,似乎也可以得出同樣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