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笑著對王有仁道:“老王,以後還是稱呼我大帥,都統大人亦可,這奴才主子的卻是旗人的稱呼。”
“喳!”王有仁不以為意,還覺得自己懂了些東西,極響亮的答應了一聲。
葉昭端著茶杯品了一口,笑道:“看來要去京城走一遭了。”
雖說前途艱辛,更不知道能不能得償所願保兩宮太后垂簾。可率親軍兵臨北京城下,威懾京師。只怕這一刻,天下震動,全天下都看著自己呢,看自己想做甚麼。
這種感覺,還真是不錯,葉昭本是沒什麼豪情的人,在這一刻,卻油然升起一劍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氣。
第十六章 進城
“六叔!”
肅順快馬來到密雲軍營時葉昭親自到營門前迎接,看著錦繡馬褂,神采飛揚的侄子,肅順心裡就一陣安慰。
肅順是一個有大志向的人,可惜襲爵的哥哥鄭親王端華才幹平庸,不能成為他在朝裡的助力,道光爺的時候還好些,為道光爺去世時的顧命之臣,可這兩年,親王實在成了一位閒王。
肅順為此苦悶不已,可要說去迎附六王爺,肅順卻大大不願,不說本就看他不上,就六王爺,一味希望和洋夷和睦,軟綿綿全無一絲骨氣,和鬼佬們稱兄道弟,什麼六王爺,叫他鬼子六還差不多。
而現今自己這一脈,終於出了個人才,國士之材,在關外把羅剎人一頓猛揍,一洗數十年之頹危國勢,這可真是祖宗保佑,令自己無端端多了個臂助。
而侄子屯兵密雲,劍指京師,更是神來之筆。從親王那裡聽聞六王爺領軍機下令關外各部開拔赴江南剿滅髮匪,肅順當時就坐不住了,正想驅馬直奔密雲和侄子計議呢,誰知道侄子送信的親軍倒先到了,請自己赴軍營敘話。
肅順這個寬慰啊,這個侄子,可比自己想象的厲害多了。
肅順同葉昭攜手進了中軍大帳,一路上觀望,卻見旌旗招展、氣派森嚴,一隊隊甲兵肅然而立,一排排火銃、一列列長刀,寒氣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慄,軍營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威壓,壓得人透不過氣。
肅順不懂領兵,但卻也能感覺到,京裡的八旗可沒這氣勢。
進了帳,葉昭和肅順落座,護旗衛親軍恭恭敬敬奉上茶就退了出去。
葉昭品著茶,問道:“六叔,現今京裡形勢如何?”
見葉昭平平靜靜的模樣,肅順更是暗暗點頭,真是想不到,王兄能有這般出色的兒子接棒。
肅順放下茶杯,嘆息道:“奕訢對訊息封鎖甚嚴,若不是我同載垣交好,只怕現今仍不知大行皇帝駕崩。”又道:“現今只知道恭理喪儀大臣十三人,皆為奕訢首肯。”
恭理喪儀大臣就相當於咸豐的治喪委員會,而肅順所說的載垣,乃是怡親王,卻是在恭理喪儀大臣名單上,這才走漏了天機,令本就警覺的肅順探聽出了端倪。
葉昭也嘆口氣,“這卻未免沒了體統,六王爺看來跋扈的很啊,只怕未必將皇上放在眼裡。”
肅順苦笑:“皇上現在懂甚麼?”
就算六王爺對小皇上忠心耿耿,這叔侄倆聊天的時候自也要給其潑髒水,卻怎麼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商議要藉機篡取權力。何況現今六王爺,眼見就真有欺負皇上孤兒寡母之心。
“六叔可有甚麼計較?”葉昭問。
肅順卻是凝視葉昭,微笑道:“你怕是早胸有成竹了吧?”
葉昭也笑,說道:“六叔和侄兒也學古人風雅,寫在手掌上如何?”
肅順微笑點頭。
寬大的帥案上本就筆墨紙硯俱全,當下兩人就拿了毛筆,各自在手心寫了幾個小字,同時伸出手掌,就都笑了起來,兩人手心,皆為“太后聽政”四字,只是肅順筆跡蒼勁有力,葉昭的字卻歪歪扭扭。
肅順卻是越發覺得自己這個侄兒了不得,小小年紀見識心機,卻委實沒見過幾個比他出色的。
肅順端起茶杯品了口茶水,又嘆息道:“可惜皇后性子軟弱,只怕未必願意聽政,就算聽政,怕也不是老六的對手。”確實,請皇后也就是咸豐爺發喪後的太后垂簾聽政是不得已而為之,只有這般,朝堂上才能有抗衡奕訢之人,可要說鈕祜祿氏,德行極好,是很沒有權力慾的女人,只怕就算垂簾聽政,也會被奕訢操控在手掌中,但為今之計,只有勉強一試,若不然這鄭親王府和六王爺府的對臺戲,怕是會敗得很慘。
葉昭卻是笑道:“六叔,你忘了一個人。”
“誰?”肅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