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的廢除也給中國社會與文化造成了斷層,正如黃仁宇所言,‘科舉制度的廢除,從此上下兩層社會被打成兩截,無法得到有效的溝通。’社會問題更加複雜。我是贊成科舉制度的。我想,象董秘書一樣的名牌大學生,要是早生幾百年,恐怕也算是個人物。”
董憲章聽說,眼中放射出一線光亮,立刻又黯淡下來,說:“我對科舉制度卻是另有看法。我讀過著名學者潘嶠禮的書,他老人家作過這樣的分析,科舉中榜的平均年齡分別為:生員二十四點六歲;舉人三十二點七歲;進士三十六點一歲。這就是說自五六歲私塾發矇起到金榜題名時;一般需要二、三十年的讀書應試生涯。要能投身在這漫長的讀書與往往是長達數月、輾轉千里的趕考生活中;至少需要兩個條件:一要有錢二要有閒。只有殷實的家境才有較大的財力支援其子孫年復一年地趕考。對許多貧寒之家而言;縱有登進之心;卻無買路之資。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參加科舉考試還要求有特殊的語言基礎:文言文與官話。要過兩語言關,必須精通‘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至少須熟記四十萬以上的古文字。這不要錢嗎?出身官宦富紳之家的考生顯然有著平民寒士無可企望的優越條件。科舉制度雖宣稱平等競爭;多數統治者也的確願意‘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但實際上;那些不具備起碼的經濟資本和文化資本的人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競爭行列之外。當官是有錢人的夢想天堂。這個話題有點沉重,很多人難於理解。畢竟,今天我遇到可以探討問題的人,多說了一點,請別見怪!”
“你讀的書多。我搞文字材料,也是拉鴨子上架,沒有經驗,要多向你請教!”凌子鼐看到董憲章客氣了些,就談起工作。
“請教個屁。”董憲章又從理性的天空掉到世俗的地面,說:“辦公室劉月亮,總喜歡賣弄自己,檔案啊,彙報啊,總結啊,推給我搞,應付算了。領導講話,當然只是張院長一個人的講話卻自個搞,體驗當領導的感受,也可把自已的意見借院長之口說出來,成為院長的指示。看他當個主任神氣活現,總喜歡壓制別人,我多年提不上去就與他搬弄口舌是非有關。他官癮很重,見到手下的人一副臉孔,雙手反揹著走路,見到張院長一級的領導,就上前去幫著拎包,後面跟著,說自已是為領導服務的人。他不知道,領導拎包有時更多考慮的是平衡身體,走路姿勢更自然些。沒有包空著手走路,要麼雙手交叉,要麼雙手反背,象他劉月亮一樣。我觀察的結果,象他一樣的人,也當不了什麼大官,當了官也是奸臣,沒有好下場。說到看相,洪尚坤在吹牛說精通,我看他也是外行,他看過《周易》嗎?看也看不懂。什麼叫看相?他劉月亮前額上端突出,眼眉部分平坦,鼻子低,唇部短縮,下巴突出,整個頭面側看成坳形;這種人思想行動緩慢;固執而死板;缺乏創造力,不過這種人做事三思而後行;有持久力;並有心計。他劉慧明又不同,前額後傾,高鼻樑,下巴短縮,整個頭面側看成突形,這種人智力尚可,行動敏捷,也富有創造進取心,善觀察,反應快,愛張揚,就是缺乏永續性和忍耐力,易怒,易衝動。你凌子鼐臉型像長方型,這種人擅長外交手腕,喜交際,友善和氣,態度溫和有禮,機智聰明,但缺乏力量、魄力和執行力,且不善理財。我董憲章頭圓,身圓,四面圓通,八面玲瓏,永遠保持達觀,有親和力,擅長管理行政,是理財的天才,缺點也有,就是愛好享受,愛吃貪睡,生活懶惰。我這種人終有出息,只是時間而已。”董秘書很滿意自己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臉相,放射出光,又說:“說起寫材料,他劉月亮一箇中專生讀過幾頁書,我再差也比他多讀幾年大學,我在高中同班時就看他不起。還有辦公室的劉慧明,搞什麼宣傳。看到那個報紙雜誌上登了法律諮詢,便捏造一個小案例,無中生有,把編輯部的答覆作為自已的觀點,或者把人家的判決書拿來,把‘審理查明’的作案情介紹,把‘本院認為’的作自已觀點,然後署上大名。列印幾十份,到處寄出去,瞎貓碰上死耗子,寄得多了,也就難免有街頭小報採用。幾十幾百個字一篇,登不了大雅之堂,頂多作些普法宣傳材料。我敢問他,試拿一篇千把字的論文在國家級報紙雜誌上發表看看。說到劉慧明,我再講一個笑話,是傳達室老頭講的,有一天中午,張院長外面吃飯後提早來到院長辦公室來,劉慧明想求張院長幫他做什麼事,跑到張院長辦公室門口,想敲門又怕張院長是否在裡面睡覺休息,便僕在走廊地板上往門縫底下瞧,看裡面有沒有燈光,恰好張院長出門,見到劉慧明翹著屁股,問他幹嗎。劉慧明說見了一個螳螂鑽到門底下了,想捉出來。張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