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亦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要!”
文博眉頭一皺,“不要什麼?我還什麼都沒幹。”
“你……”
“那麼,索性乾點什麼。”他趁她猶在賭氣,捧住臉,淺淺碰了一下唇,點到為止,再輕輕放下,掃她一眼,沉沉說:“喊這麼大聲,樓下都聽見了。”
文博說完就關上門,冬亦一個人一臉被雷劈中的樣子站在門外呆了五分鐘才魂不附體同手同腳地離開。
她記得她做了一晚上噩夢,有一卡車的校內女生跳下來把她團團圍住,認識的,不認識的,挨個指著她鼻子罵,驚醒過來一身的大汗,天氣又悶熱,她也覺得莫名其妙,想到那個“衛生吻”更是又氣又惱,然後軟綿綿癱倒在枕頭上。
開學以後,冬亦將近半年沒有跟文博聯絡,包括潤之。兩個人的動態倒是偶爾聽人說起,潤之大約是工作去了,文博還留在學校讀研,課又少似乎也不太來學校,倒是有一次佈告欄裡說他獲日本某設計大賞新晉獎,看到他的名字,三個字,短短几個月,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知道他八成是說說而已,那個考慮他一下,一考慮考慮,他不知花叢裡又四十乘四往返跑了幾趟了。
有一次,在做課件專題的時候,用到一張水鄉小鎮的照片,是另外一個地方,只是有點類似的景緻卻讓她一下思緒飛脫,心裡茫茫然隱隱泛酸。晁文博的傷到底好了沒有,她再也沒有過問,有點薄情寡義。
但是她轉念想,算了,反正肯定死不了,至多留道疤,不樂意也可以去磨皮。噯,誰說的,留疤也好,可以為下一任,下下一任,下下下一任女友增加一點神秘情趣。
聖誕節,她接到剛剛跳下飛機的敏之的電話,想一想八成風頭已經過去,才放膽出去聚會。
照例是四個人,許是冬天的緣故,敏之豐潤了一點,潤之則瘦了一些,文博,老樣子。
在敏之的提議下,四個人決定去吃大排檔,坐在四角透風的藍色塑膠大帳篷裡,點了各種菜和肉放在一起大亂斗的煲,還有啤酒。
敏之夾了一塊滷肉,神色鄙夷地說她這一生已經被設計師包圍了,這個學期在導師辦的聚會上認識一位華裔設計師,閒聊了沒幾句,就每個禮拜送一打粉玫瑰到她公寓。
冬亦誚說:“每個禮拜?真有毅力,現在的男人追姑娘,連一句話也是說過算過。”她睇一眼文博,他正一臉淡然地從金針菇裡拎出一根近半米長的頭髮絲兒。
“追?追個棒槌,他再稍大幾歲我可以不客氣地喊他一聲叔叔好,還長得丟到人堆裡就不見了,真是,簡直想掐死他。”敏之一臉忿忿。
冬亦笑,原來敏之還是外貌協會,又怎麼不找外國人。
“外國人?不行,毛太多。”她漫不經心地說:“要找外國人我真還不如當初順著爸媽的意思跟文博湊一湊過算了,反正他也是外籍人士。”
“小姑奶奶,我可不敢要你。”文博終於吭聲,“我是國人,還有,我毛也不少,謝謝。”
潤之連忙制止,說別鬧了,到底關心妹妹終生幸福,又聽是同行,問這個人的姓名。
“卓伊,莊。”敏之夾了一筷子粉條,說:“中文名?忘了。”
文博一聽,拎了拎眉毛,說:“莊逸臣?”
“誰?噢,好像是,大概罷。”她低下頭吃東西,還發出跐溜跐溜的聲音。
潤之和文博靈異地對視了一眼,冬亦分明看到潤之用口型說:“敏之不會是在發夢罷?”文博聳聳肩。
飯後,潤之說妹妹大概累了先拎她回家,敏之看一眼冬亦,又看一眼文博,一下了然,一言不發,只好由潤之拖著先離開。
文博說:“鼕鼕,我送你。”
冬亦覺得哪裡不對勁,看著他走到街對面去取車才想起,他好像從沒叫過她“鼕鼕”。
他叫的,和別人叫的,不一樣,明明是同樣兩個字罷,說不上,就是哪裡不一樣。大概是疊音的小名聽上去親暱,卻讓他叫得四平八穩的感覺。
路上,她見他臉色陰鬱,白白問道:“傷好了沒?”
他聽了,目露兇光地掃她一眼,又直視前方,不回答。
她覺得理虧,也不敢響了。
及到宿舍樓下,冬亦準備跳下車,卻聽到保險喀撻一聲鎖上,文博說:“你考慮好了沒有?”
“這都五個月了罷……”她扶著門把,訕言。
“噢,你也知道你考慮了五個月。”
“我已經說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