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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濰縣城:半個多月的激戰,只掃清了城外的據點,始終未能破城。高四丈厚兩丈的濰縣城牆,頂上能並排跑開兩輛美式大卡車,不謂不堅。敵軍長陳金城,藉著自己的名字吹噓說:“濰縣乃金城,金城不可破。”僵持中,勇猛善戰的三班戰士想了個絕法子,奮戰三晝夜,一條六十米長的地下通道挖到了城牆根下,一口大棺材裝滿炸藥,安上滑輪,順地道推到城下,一聲巨響,“金城”被撕開一道大豁口……

在“華野”召開的慶功會上,三班被授予“錐子班”的光榮稱號。

此後二十多年,“錐子班”的戰士換了一茬又一茬,茬茬都是硬骨頭。

連裡分兵,從不把城市兵分進“錐子班”,雖屬偏見,卻保住了“錐子班”的特色。清一色的莊稼漢,能吃苦,肯聽話,愛榮譽。“錐子班”的榮譽與日俱增。

“白面書生”陳煜能進“錐子班”,算是破例。他原是省藝術學校美術系油畫專業的學生,一九六七年被師宣傳隊招來畫布景,後又到電影隊畫幻燈,在全師也算是小有名氣了。至於他為啥被下放到施工連隊的“錐子班”來,在班裡還是個“謎”。

待人厚道的彭樹奎,擔心這文化人吃不消坑道里的活計,又見他機靈,便給他派了個最輕快也最重要的差事——當安全員。彭樹奎專門囑咐道:“別以為當安全員輕鬆,全班的命都攥在你的手裡。”

陳煜懂得這話的分量,從來不敢馬虎。

吊在導洞當空那隻二百度的燈泡,在瀰漫的塵霧中失去了它本應有的亮度。陳煜打著五節電池的大手電筒,瞪大眼睛在拱頂上來回巡視……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沒有發現險情。

他不敢怠慢,揉了揉痠痛的雙眼,繼續在拱頂上搜尋。突然,他發現頭頂上有粉末般的泥塵在下落。手電照過去一看,見一塊巨石旁邊有細微的裂縫……

“嘟嘟嘟”——他拿起掛在胸前的哨子猛吹,又大喊:“班副,停鑽!大壯——,停鑽!”

沒人回應。鑽機的轟響聲蓋過了一切。

陳煜忙從地下捧起一撮碎石碴當空一揚,碎石冰雹般地落在戰士們的頭上。這是彭樹奎教給他的辦法。

孫大壯即刻停鑽了。王世忠仍像條野牛似的抱著鑽機“突突”猛鑽。

陳煜一看,只有搬救兵了,忙站在洞口,朝洞下連喊幾聲“班長”,彭樹奎才像從夢中醒來似的停下鍁,“噌噌”幾步跨進洞來。見此情狀,他急忙跳過碴堆,上前一把拉過王世忠,隨手關閉了鑽機的風門。

“幹啥?”王世忠回臉眼一瞪。

“靠後站!”

只有這種時候,你才能懂得沉默寡言的彭樹奎當“錐子班”班長是絕對稱職的。

陳煜打著手電,彭樹奎操起長長的排險杆,瞅準地方,猛一戳,嘩啦一聲,一塊桌面大的石頭帶下一堆碎石,足有四立方。

幾個戰士拉長了臉,吐了吐舌頭。

彭樹奎頓感心驚肉跳,只顧了想心事,險些出了人命!

王世忠朝腳邊一塊大石頭踹了一腳:“奶奶的,又誤了我兩個炮眼!”他朝副鑽機手揮了下手,“開鑽!”

“等等!”彭樹奎制止道。他朝拱頂塌方的地方看了半天,才命令說:“全部下去抬排架,先支撐!”

王世忠不解地瞄了班長一眼:“班長,時間可不多了,萬一炮眼打不出來,那新紀錄……”

“我知道!”

王世忠見班長今天情緒特別不好,便不敢吭氣了。

王世忠,一九六六年入伍的兵,給師政委秦浩當過一年警衛員。龍山工程開工時,作為一員虎將放到了“錐子班”。舊話說:“相府門前七品官”,在班裡,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惟獨對彭樹奎還是恭而敬之的。連隊的事兒,軍齡就是輩分.九年軍齡的彭樹奎是爺爺輩。他沒法兒不服……

“錐子班”的支撐架剛固定好,坑道內吹響了統一點炮的哨子聲。

滿臉絡腮鬍子的四班長從隔牆的導洞走過來偵察了:“喂,老錐子,又創紀錄了吧?”其實他一進來就瞅了一眼掌子面,知道“錐子班”至少比規定數少打了十幾個炮眼。

“四大鬍子,你整天詐唬個尿!”彭樹奎沒好氣地說。

“嚇!搞起支撐來了。”四大鬍子得意地笑著,“行,下班作業人員也跟你們沾大光了,有風格,有風格!”

“四班長,你先別神氣!”剛給炮眼裝上藥的王世忠氣哼哼地走過來,“‘錐子班’要是落你四班後頭,我王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