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與他相遇,她首先移開了目光。
“我去料理接待臺和打進來的電話,並且列印電子郵件。”她很快地說,儘管內心感到一種不安的悸動。她要在接待處沃克小姐的辦公桌和萊德辦公室的電腦之間來回奔跑。天哪!
“我差點忘了——在我的電腦日程表上加上一條,四月十一日和海薩威一起吃早飯。”萊德扔下最後一道命令,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夠簡單的,喬安娜心裡明白,但是她走近他的電腦時不由渾身哆嗦,感到內心的壓力越來越大。這裡真是關係重大,非同小可。她和萊德之間的僵局似乎終於要結束了,她不希望因為沒有完成他佈置的任務,而使他的態度重新冷淡下來。
她感到自己真是幸運,萊德對沃克小姐的離開欣喜若狂,竟然決定對他的白痴助理表示友好了。經過將近三個星期的漫長時光,他又正常地對她說話了,語氣裡暗藏的敵意終於消失了。
喬安娜在他的桌旁坐下,他那特大號的皮椅裡仍然留有他的體溫。她知道,萊德的電腦日程表和電子郵件都存在密碼保護的資料夾裡,分別是兩個不同的密碼。她記得彷彿和安全預防措施有關,不過電腦安全專家長篇大論的講話實在深奧難懂,她當時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集中精力聽下去。
喬安娜痛苦地想起在車禍發生之前,她學習知識和技能是多麼輕鬆,接受新資訊、適應新環境是多麼迅速。她以前把這一切都不當回事。如果萊德知道她那時候有多麼聰明——
喬安娜搖了搖頭。她不想讓萊德知道她過去的任何事情。最好讓他認為她的遲鈍笨拙是由於粗心和丟三落四的性格。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實際上是有缺陷的。
誰也沒有對她大聲說出這個字眼,但是喬安娜不讓自己忘記這一點。車禍後每個照顧她的人都鼓勵她面對受傷的現實,繼續前進。她確實這麼做了。她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事實上她永遠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樣了。
不,她不想讓萊德知道。喬安娜狠狠咬住下唇,直到這種疼痛超過她想到萊德·福瓊時感受到的痛楚。
電話鈴響了起來,她核對顯示屏上的號碼,看看是不是凱特·福瓊的,以免她也被送進令人惱火的語音信箱。
就在這時,萊德的電腦似乎不懷好意地打定主意,不讓她獲得他的電腦日程表和電子郵件的路徑。她嘗試著一個個密碼,顯示屏上不斷閃出“路徑不對”的字樣。
她突然想到,她一定是把它們搞混了,可是試來試去,似乎怎麼也碰不對,就好像機器故意把密碼給弄亂了。
電話鈴響個不停。明尼阿波利斯——也許全世界?——的每個人都突然決定給福瓊設計公司打電話。喬安娜核對每一個號碼,希望它們都不屬於萊德親愛的大恩人姑祖母。因為她開始把電話號碼也像密碼一樣弄混了。
她在萊德的辦公室和接待處來回奔波,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感到自己像一隻陷入迷宮的老鼠。這之間的相似之處令她不安。老鼠能不能走出那些迷宮呢,還是永遠沒頭沒腦地亂竄,一事無成?
這時,美好的奇蹟出現了,兩個檔案一下子都找到了密碼。她情願先開啟一個再開啟另一個,而不是兩個同時開啟,但是她不敢違抗終於開恩讓她進入的電腦。
可是有點不對勁兒。她敲出了必要的指令,但印表機沒有動靜。電子郵件沒有被列印出來。
“電子郵件讓人歡喜讓人憂。”她唸叨著萊德的話。他對電子郵件懷有一種矛盾心理。當年他獲得工商管理學碩士學位的時候,電子郵件還不怎麼流行,而他從探險生活中返回之後,電子郵件已經統治了整個工作場所。也許是出於一種下意識的反抗吧,萊德——一般情況下是一個最審慎的CEO——總是對他的電子郵件很怠慢。他讓它們積壓在那裡,偶爾才看一看;他不記得儲存郵件……
他有沒有儲存這些郵件呢?她突然想起了這個念頭,這時她正移向另一個檔案,把萊德與海薩威的約會寫進他的日程表,但是她加上去的這一條沒有在顯示屏上顯示出來。
氣惱萬分的喬安娜又把指令敲了一遍。如果她把檔案搞混了——可是怎麼會呢?一個是電子郵件,一個是日程表。
她又敲了幾個鍵,突然,顯示器上一片空白。喬安娜困惑地盯著它。長長的一溜電子郵件失蹤了。電腦日程表上的每個格里都是空的。
電話鈴又在響了,喬安娜掃了一眼顯示屏上的號碼。是凱特·福瓊的。是不是呢?她拿起話筒。
“我能和萊恩談話嗎?”話筒裡傳來一個咄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