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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薛沾衣站起身來,點亮了屋中每一盞燭臺,希望這樣就能讓這個冷冰冰的房子稍微暖和一點。嶽沉檀靜靜看著他的動作,一言不發,神色清冷而疏離。

“小師哥,我這次不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跳躍的燭火終於讓薛沾衣感覺溫暖了一點,他重新坐回凳子上,“六凡佛首失竊,上面很是不滿,命令御前司徹查此事。按理說,這事輪不到我們來管,但聽說你跟著行正一起來了,我也跟來看看,說不定還能幫上什麼忙。”

他語氣婉轉溫和,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縱觀天下,還有幾個人能讓他這麼放下身段,盡心盡力相待?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小師哥,只盼望能從對方臉上找出一絲溫情。

可惜,他並沒有找到。

他的小師哥,薄唇如刀,一張一合間只吐出兩個字:“不必。”

不必?

不必他的關心,不必他的幫忙,不必他的多此一舉。他為對方心思百轉,愁腸百結,最後卻只換了一個“不必”?

薛沾衣咬緊牙關,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的小師哥,明明不是這樣的!

自從,自從——

對,自從小師哥下山那次後,什麼都變得不對勁了!都怪那個莫名其妙的同行人,如果不是為他,小師哥也不會被師父嚴懲。如果不被師父責罰,小師哥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都怪那個人,都怪他!

一股強烈的恨意湧上心頭,薛沾衣雙拳緊握,關節發白,真想把那人打得血肉模糊,魂飛魄散。他瞪著一雙鳳眼,眼角幾乎恨出血來,也再顧不上什麼剋制溫柔,刁蠻任性的本性再次佔了上風:“我不管!反正這次我來都來了,一定要跟著你。行正那裡我明早就去打招呼,少林與朝廷向來來往密切,我跟著你們也在情理之中。”

說完,他盯著嶽沉檀,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可就在他氣焰最旺的時候,對方卻偏偏沒了反應。就像一通勁拳打到了空氣裡,令人十分挫敗。嶽沉檀垂下雙目,濃密的睫毛在玉石般的面容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那片陰影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潭水,將他的七情六慾、喜怒哀樂,都盡數吸走,只剩下一副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

半晌,嶽沉檀才開口道:“隨你。”

燈花“破”地一聲,剝落下來,就像薛沾衣暗藏心底的希望。他希望小師哥能展現出一點點情緒,認同也好,不滿也罷,哪怕只是一絲厭煩也好,可是,什麼都沒有。他的小師哥,就像是立於大殿之上的佛陀,舒眉垂目,俗世紅塵,離合歡悲,都與他無關。

與此同時,城中的另一處春風客棧,卻是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客棧已經關門,但大堂中卻坐的滿滿當當。每一張桌子上擺滿了雞鴨魚肉,桌側放著沒拍去泥封的酒罈,大紅色的酒佈下,封的都是上好的烈酒霸王醉。

座上之人,額角處都有一個墨色魚紋,與賈無欺和辜一酩額間痕跡無二。這一屋子的人,正是鐵鯊幫副幫主李吞滔帶來的一干兄弟。李吞滔今日早些時候,已收到了六凡寺無憂大師的親筆書信,信中說明日會派弟子前往六凡山山腳,帶領先到達的諸位英雄豪傑先行一步前往六凡寺。山中艱苦,趁著最後一日,鐵鯊幫一行自然要抓緊時間好吃好喝,玩鬧一番。

有吃又有喝,賈無欺和辜一酩自然不會錯過。他倆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和幾個同樣不起眼的鐵鯊幫幫眾湊了一桌。

見辜一酩拿起酒杯,有個幫眾驚訝道:“樂於時,沒想到你個病秧子還能喝酒?”

“人生得意須盡歡嘛。”辜一酩咳嗽一聲,依舊把酒送進了嘴裡。

“我說伍餘元,你都這麼胖了,還不少吃點。”另一個看到拿著肘子狂啃的賈無欺,忍不住出聲道。

“這你就不懂了。”賈無欺抹抹嘴,兩頰全是油光,“我雖然胖,但餓得卻快。我要是餓得心發慌,那可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會誤事的!”

“樂於時”和“伍餘元”自然是二人的假名,取自百家姓“樂於時傅”“伍餘元卜”。鐵鯊幫一行近百人,相互能道出姓名的人本就不多,大多隻混個面熟,再加上幫眾多為白丁,也自然發現不了二人名字的蹊蹺。兩人用著假臉假名,順利地混入幫眾,沒引起一點懷疑。

第三十七回

天光熹微,鐵鯊幫一行浩浩蕩蕩向六凡山下進發。等他們到達山腳下時,早就有四隊人馬在那裡等候。說是四隊不太確切,應該說三隊人馬加上一個人。

山腳的遇仙亭兩側,分別站著少林寺行正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