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我所想的那個名字長得離譜的竹葉青出來跳了兩支舞,把個殿上男女老少迷得跟啥啥似的。聽著眾人連聲恭維什麼飛天仙子,我才曉得這妖怪竟是博了個美名世人皆知了。本以為這無聊事情不過是慶到子時便罷,卻不想用過了晚膳看過了表演,幽喬知竟又命人擬了考題放在一枝枝玉蓮蕊裡,連宮女太監都不放過的每人發了一枝。
我心裡道著:這玉蓮葉是上好的陽綠翡翠做的,花則是飄紫的玻璃種,上下色澤均一,通體透明,映了燭光,便好像是被灑上了一層細碎的金粉般,說不出的漂亮出塵,想來,必能賣個好價錢。
想歸想,我還是分開了花葉取出正中一顆蓮紙。開啟一看,上面筆力剛勁的寫了一個“戰”。
哎,我哪會這個?去看爹,爹的那個寫了個“燈”。
點了香,小太監拿了花鼓出來開始敲,一個又一個,倒很有些趣味了。我本有些乏,卻聽那些人做著文章詩詞之類的慢慢的又來了勁。
花鼓傳了十多次,每每都是從我和爹面前過,到了別人手裡。有稅賦,有從商,有經學,有治世,雖說有些不過是廢話,但有些,卻極有精闢見地,倒引起我一番心性想著花鼓傳到我手裡自己也吟弄兩句。
那個年約三十的據說是幽喬知之妹虹公主所嫁的附馬林承之剛就他的題目“川”,說了一番世事,正欲坐下,突然場中的花崗石地板像水面一要蕩起了一圈圈的波紋,然後變成了透亮的水面。
千里傳信?
我自空氣裡聞到了一絲熟悉的道術使用的硃砂味,但更重的卻是妖味。
殿上無人再說話,每個人都震驚的看著水面上慢慢浮現的畫面。
是郎青。
身後是高高的龍椅,有些穿了朝服手中拿著刀劍的人正來回走動著,不時,便聽到有哭泣聲與慘叫聲從郎青那邊,我們卻看不到的地方短促發出。
郎青仍是一身滾了金邊的黑衣,一張俊臉略笑了笑,躬身行過禮,道:“恭喜皇上,臣等幸不辱命,已借這喜慶宴一舉擊殺嘉和帝,擒拿其妃二十九位、子十七人、女二十二人,另有貴人、才人各百餘,人數與事實相符。其中有子兩位抗降,臣自作主張已經擊殺。其餘眾人還請皇上發落。”
我聽到那一聲聲的慘叫,心裡也不禁一跳一跳,有什麼東西正翻騰得厲害。
再看眾臣,也個個面面相覷,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震得不知如何反應了。俱都一雙眼看向高坐在上面帶微笑的幽喬知。
“好,做得好。”幽喬知緩緩環視了殿內眾人一眼,才對著郎青道。“留著沒用,都除掉罷。記住,斬草要除根。”
我心裡更是翻騰得厲害了。感覺身上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只能靠著爹才不至於倒在地上。
郎青欠了身,道聲“是。臣等已經開始清理皇宮,四更前必拿下敬都。”然後臉便轉向我和爹。
爹不說話,只笑著點了一下頭,然後回頭看著我,眼裡擔憂得很。
水鏡慢慢消失,郎青在消失的前一刻,看了我一眼。眼裡仍是興味,與我不能理解的東西。
殿上,寂靜半晌,突然眾人爆發出歡天的笑聲,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恭敬的向幽喬知行禮:“恭喜吾皇,賀喜吾皇!吾皇神機妙算,得天人相助,一統天下之日必不遠矣!”
還說了什麼,我聽不清楚了,殿上的一切離我越來越遠,我陷入了自己的思想裡。
在前世,我也曾做過那種預兆的夢。我並不能理解我在夢裡看到的東西,往往要到事情發生了,我才後知後覺。想不到,到了這世,也還是這樣子沒一點變化。
夢裡的那些血,那堆積如山的屍骨,原來,不過是幽自內向外進攻佔領西元的一個結果。
郎青。
我想起郎青的眼睛。幽,深,像銳利的刀,像尖利的牙,死死的看著對方時像盯著獵物不放的狼。郎青,事實也就是頭狼。這樣的妖怪,狠毒,無情,思考縝密,做事不擇手段。這樣的妖怪,會輕易放過那些無辜比他弱小的人類?
仍能聽見那一聲聲慘嚎,看到血漫天飛散,殘骸四處零亂……閉上眼,我慢慢把頭埋進爹懷裡。
原來,我夢到的那樣的血,那樣的紅,是郎青將要恣意屠殺人類的預兆;原來,這喜慶宴,從這裡,才是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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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說的小故事,是一個關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