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直昏迷著。醫生說,說不準她就成了植物人了。醫院裡的人對王子洋和安蓉的遇遭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是一對恩愛的情侶,當安蓉得知了王子洋車禍之後,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殺。只有小沈護士不得其解,就在王子洋死後一直沒打通安蓉的電話,直到看到安蓉被民警李文學送到醫院。
蘭芳來到了醫院住院部的大樓。
在進大樓前,她聽見了幾聲貓叫,貓的叫聲像孩子的夜啼。
她上樓來到了外一科。
外一科靜悄悄的,病人都睡覺了了。值班的護士也不知跑哪裡去了。蘭芳在穿過長長的走廊時,聽到的只是自己的腳步聲。她感覺身後有一個人跟著她,她回了一下頭,什麼也沒有,只有燈光在風中晃動。
蘭芳來到了安蓉的病房。
安蓉的病房裡亮著燈。
她輕輕地推門進去。
她楞住了,像一枚釘子一樣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她看到一個穿著畢挺西裝的背影。
那個男人用渾厚的男中音,在給輸著液昏迷著的安蓉朗誦柳永的詞: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病房裡消毒水的氣味中還有一股古龍香水和狐臭的味兒在流動。
男人朗頌完柳永的詞,轉過了身,他看著蘭芳笑了,那笑容漸漸地凝固在七喜扁平的臉上,七喜突然用他慣用的娘娘腔女裡女氣地說,我就是王子洋,王子洋就是七喜。
蘭芳見他的頭髮上蟄伏著一隻綠色的螞蚱。
蘭芳頓時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2003年夏完搞於上海
附錄:新銳恐怖小說家李西閩訪談
在創作中觸控自己內心的恐懼
寫恐怖小說是一種很刺激的寫作
餘少鐳:西閩兄,為求先睹為快,我用了兩個晚上的時間讀完這本十六萬字的長篇恐怖小說《血鈔票》電子版。說實話,我一直自稱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恐怖小說、電影也看了不少,都看麻木了,但你的小說依然讓我在初秋的深夜感到背脊發涼。謝謝你給我帶來的恐怖快感,呵呵。能否談談你《血鈔票》的創作情況?
李西閩:哈哈,沒料到我的小說能讓你這個鬼故事寫手也背脊發涼。《血鈔票》是去年年底寫成的,當時我的第一部長篇恐怖小說《蠱之女》剛剛上市,《蠱之女》的暢銷讓我再接再厲寫完了《血鈔票》。其實我在寫完《蠱之女》後就開始構思《血鈔票》了,構思的時間很長,但寫作的時間卻很短——我不喜歡花很長的時間寫一部長篇,那樣會把我拖垮。《血鈔票》寫的是“傻子”顧晨光在雨季來臨之際,一個又一個迷霧般的噩夢纏繞著他,一張百元的血鈔票如同有生命一般緊緊地貼著他,血鈔票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有恐怖事件發生:下水道中的腐爛屍骨、十多年前父母的離奇死亡、無時不在的老鼠尖叫聲以及那張陰魂不散的血鈔票,一系列讓人驚恐不安的事情糾纏在這個漫長的雨季裡。寫《血鈔票》時,我一直處在一種興奮的狀態中,我知道這會是一部好作品,它在某種意義上是我創作的一個新的起點,是對《蠱之女》的超越。當然,在寫作過程中,我內心也會隨著故事情節的推進而緊張,甚至寫著寫著,我自己的面板也起了雞皮疙瘩——這是很刺激的寫作,和你閱讀一樣的刺激。
餘少鐳:你是一個以高產著稱的軍旅作家,在各類文學刊物上已發表過百萬字的小說,也出版過多部長篇小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恐怖小說創作的?為什麼想起要寫恐怖小說?
李西閩:也許我的血液裡流淌著與生俱來的恐怖元素,我從小就喜歡用怪異的目光看待這個世界,哪怕是一個與我無關的人的死亡,也會在我的心裡打下深深的烙印。我對死亡經常有與眾不同的解釋,解釋在我內心,是恐懼的。提起寫恐怖小說,要提到興安。2000年下半年的時候,興安剛剛出版了丁天的新概念恐怖小說《臉》,我在北京和興安談起了故鄉閩西流傳的蠱,他認為是一個很好的恐怖小說的素材。我產生了寫作恐怖小說的念頭,我於是就把古老的消失了的蠱放在了當代的都市裡,讓這種恐怖的東西重現。剛開始寫作恐怖小說是艱難的,我沒有任何寫作恐怖小說的經驗,幾易其稿才得以讓《蠱之女》出版。當時國內就我和丁天兩個人在寫恐怖小說,後來才有了餘以鍵和蔡駿他們。興安在接受一家電臺採訪時謔稱我和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