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湘擔著,一齊進了樓院。
道士四面端相,說道:“俱合爻象,並無妨礙。”到了前院,說:“府上宅第俱好。”又看了一看,說:“東邊角門,犯了大耗豹尾,只壘了不走,自可聚財發福。”一徑迴轉上賬房來,紹聞已安置好兩處床帳,桌椅拭抹乾淨,地面掃的清潔,不容妄唾。蔡湘、雙慶將行李放在屋角。道士喜道:“此是府中第一聚財之處。天生蓋的合了天庫星。”紹聞道:“舊日原系賬房,單管出入銀錢。”道士道:“用此房時,錢財如火之始燃;不用此房時,錢財如燈之慾燼。萬不可冷落了這座寶庫。昨日所言忌生人、孝服、孀嫠、妊娠,千萬要謹慎。”紹聞一面吩咐廝役道:“如夏叔到了,任他喊破喉嚨,萬不可叫他進門。我再向後邊囑咐一回。”
到了樓上,先向母親說:“不可高言。”王氏道:“為何不許我說話?”紹聞道:“聲低著些就是了。”王氏道:“你又做啥哩?神出鬼沒的。想是要鎮宅子哩?”紹聞道:“正是。”王氏道:“我知道了。”
紹聞又上東樓吩咐巫氏,巫氏道:“那道士雪白長鬍子,像那太白李金星。”紹聞道:“你見過李金星?”巫氏道:“我見的遭數多哩。”便笑起來。紹聞急掩其口,道:“要鎮宅子哩。”巫氏道:“怎的不叫我笑?”紹聞道:“我一發叫你笑笑,笑完了再不許你笑。人家說,先生教學,學生愚笨,先生說:‘我該鑽入學生肚子裡去,又怕撐壞了學生。’如今二學生卻在你這肚子裡邊,所以不許你高聲。”巫氏瞅了一眼說:“你說的不中聽。”紹聞道:“說正經話,黃昏以後,不可高聲。”巫氏道:“我睡了從不發囈聲,不用你說。你各幹你的事。”冰梅道:“你念與興官幾行書。”紹聞道:“我顧不哩。”巫氏道:“我有三四個字不認的,你教我認的了,我好念與興官。”紹聞慌亂指認了三四個字兒,自去款待那師徒二人。
話要爽捷,書忌壘堆。當晚便燒起來。原來道士叫徒弟把自己銀子稱準一兩,配些丹砂、水銀,封在八卦爐內。焚了香,煨些炭火,煽動風箱。少頃爐內起出五色瑞氣,房內異香撲鼻。
道士向門徒道:“凡事固要真傳,也須要經手才會。如今世上許多做假銀的,俱是邪魔外道。良心先壞,傳授更錯。連燒炭精地位,還差著哩。你須事事仔細學來,省的我遭遭費心。”
紹聞一旁看著,二更後,不覺瞌睡起來。道士道:“山主不妨安歇。明早開爐,便見分曉。”
到了次晨,各盥洗畢,紹聞到賬房看爐,那爐原封不動。
開爐一看,果然燦耀奪目一塊雪花銀子。戥子星兒不夠用,取出舊日天平,兌上法馬,整整的十兩冰紋細絲。道士道:“五金八石,藥料也不足了。山主可拿到銀匠爐上,傾成十錠,以便辦買物件藥料。”紹聞依言,拿向一個江西銀匠鋪內。那銀匠一看,說:“是好乾銀子,何處槽口。”紹聞道:“濟寧衙門的。”銀匠道:“相公昨日濟寧帶來的麼?”紹聞道:“是。”
銀匠道:“衙門錢糧,如何這個樣兒?”紹聞笑道:“自來衙門銀子,大半不許人究所從來。你只管剪碎,分成十錠就是了。”
銀匠如其言,傾成十個錁子,真正底縐如簇,面平如鏡。紹聞給了火錢,拿回。誇道:“仙長果然爐奪造化。”道士道:“若無此真傳,也不上北京說那助餉的話。”
吃了早飯,紹聞道:“我心中想著拿出銀子,求做個銀母,燒得一燒何如?”道士道:“我有丹術,須你有丹心。若有一毫不誠,為害便不校山主先說你現有多少,且不可欺瞞一分:如一萬兩才足用,須備一千兩丹母;一千兩足用,須備一百兩丹母;一百兩足用,須備十兩丹母,隨你多寡,一總兒焚香告神。不得臨時再添,犯了再三瀆之戒。山主欲得多少使用,先定下大數。若是家中現有小數,今晚即可開爐。如小數不足,不妨急為湊辦,待小數足時,然後擇吉告神。”紹聞道:“現今有兩千三百五十兩,足以敷用。小數現今已有,不用再為湊辦。”道士道:“兩千三百有限之極,怕不夠用。”紹聞道:“已足用。”道士道:“山主既說足用,可將丹母一同獻神。萬不可許了兩千三百五十兩之數,又存那得隴望蜀之念。”紹聞道:“若是再為添辦,便到了首飾頭面地位。”道士道:“但憑尊便。請目下拿到此處,好寫仙牌焚香,告了成數,發了誓願,今晚即可開爐。”門徒道:“還少一兩樣金石藥物,須待弟子同山主去買辦。”紹聞道:“何用我去?我又不大認的。我將鑰匙開了前門,師兄自去買辦就是。”隨即開門去訖。這紹聞即將濟寧兩百三十二兩,並一包碎銀,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