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說的總是有些誇張了,眼見才是真嘛。”清舞當下明白了雪丞相要她來此的目的,無非想證明這個女兒是不是信中提到的那一個。
“御雪,取琴來。”喬嬋玉吩咐道。
御雪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不時,小心翼翼的抱著琴走過來。清舞一看這琴當時狂喜,如果那冢煌已是精品了,那麼這把琴只能稱之為極品!城牆木柱的材質,黑得發亮的漆灰胎,牛毛斷紋,伏羲琴式……這琴放在現代定是天價難求。
雪丞相看出清舞眼中驚豔的神采,捋著鬍子淺笑:“倘若清兒能讓奪魄甦醒,奪魄就是你的了。”
奪魄?好煞氣的名字。清舞的手輕輕撫過古琴的寸幾,聽到這名字不由微皺眉頭。琴的右側果真是刺著“奪魄”二字,十分霸道的字型,像是藉著內力用針的鋒芒一氣呵成的。手指在奪魄二字上略略停留,有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爹說笑了,清兒愛琴是真,卻未曾想過奪魄二字。琴,該是獨善其身兼濟天下,不是嗎?”悄然一笑,手上略微加重了力道,琴絃在這壓力下“錚——”的一響。這聲音在夜幕中傳得很遠很遠,甚至迴音也是鬆勁綿長,果是好琴。
“花開美人面,冷若嗜血劍。情字雙鋒脊,緣是閻羅殿。三春花事好,推扇看牡丹。英雄何處去,烽火正連天。當年煙雨樓,獨自橫倚欄。密密細雨落,悽悽自生愁。寸腸皆柔斷,更聲漏,暗自傷懷時,淚空流。”
雪丞相和喬夫人相視一眼,面色大變。那句“英雄何處去,烽火正連天”到底是何用意?琴上游走的手指是如疾風,這段緊促的間奏讓眾人的心一同高高提起。
“君兮天之南,夢醒看不見,奴兮江溪岸,涼月掛天邊。新妝正對鏡,鏡裡春光暖。紅塵夢短暫,夢醒淚不幹。今日煙雨樓,垂淚在斒斕。月光亮如水,曲聲柔如光。歌聲都依然,人難舊,千杯難換夜,時光溜。”
幾個已回到院內的姐妹也被這不知名的樂曲所吸引,紛紛站在門口聆聽著穿行在夜的歌聲,帶著若有似無的唱詞,只是隱約覺的這詞唱著一個女子的心,讓人憐惜。
“美人關自白雲守,英雄冢荒孤名留。煙雨樓上醉方休,昏燭搖曳誰人守?疏雨落落燕雲後,空空前庭將進酒,陰晴不定天上月,離愁別恨庭前柳。曲終人離聚與散,是非功過對和錯……”
當心一劃,曲聲驟停,只剩下安靜的夜風安靜的呼吸。是夜,是歌,是曲,是心。分明一首鏗鏘的《十面埋伏》配上這麼一曲柔詞,紅顏,英雄,年華,蹉跎。清舞的手再次輕輕滑過安靜下來的琴絃,嘴角彎起輕柔的笑意。
“這奪魄,從今天起就是清兒的。”雪丞相發了話,“孤芳自賞的奪魄今天終於遇到知音了。”怪道師父要自己把奪魄交給清兒,這麼些年來,自己都沒領略到琴帶給心靈的衝擊卻在今夜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手中得以慰藉。這曲,彷彿帶著自己回到那段江湖歲月,快意恩仇……
喬嬋玉欣然一笑:怕是雪師兄也有同感吧,多久沒叫過他雪師兄了?
“大哥,我可算是見著那個傳奇一樣的七妹妹了,整個人像是出水芙蓉一樣,清雅極了。”眩寂晨根本不看眩冷月的臭臉,自顧自的說。
“這麼晚到我這裡幹什麼?”眩冷月的聲音簡直就是從天外來的,直直的冷到心裡。心情如何能好?影子已經快把整個皇都給翻過來了都找不到清兒。市井傳言花魁已經被高金贖身,隨著一個華貴的公子下了南洋。南洋?那就意味著再也不會有這麼一個女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和自己對著幹,再也不會有一個女子出其不意的惡作劇,再也不會有一個女子柔弱的倒在自己懷中牽動心底最深的那根心絃……
“大哥,你怎麼了?最近幾天好像心事重重的。”眩寂晨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大哥雖然為人冷漠,但是對兄弟姐妹還是極好的,尤其和自己關係很好,無話不說。
“晨,夜已深了,沒事的話就回去吧。”眩冷月乾脆冷這臉下了逐客令,如果在知道那件事之前說雪家的事還行,但是如今在他面前說雪家的事還是免了吧。
“可是大哥,那件事並不一定是雪丞相他們做的啊……”眩寂晨話還沒說完就識趣的住了口,眩冷月的拳頭捏得緊緊的,整個人簡直就是一座隱忍著怒氣的火山,像是下一秒就會爆發。“那個,三天後御花園見。”這下不用眩冷月言語就立刻走掉,大哥生氣那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炮灰了,還是早點閃人比較好。
雪阮,決不會放過你,當年的罪孽我會讓你用千百倍的痛還回來!拳頭又緊了緊,藍眸中殺機盡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