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車站上來了群“敢死隊”。就電視劇《加里森敢死隊》裡邊的“戲子” 那個樣。仗著人多,直接將檢票的推開就上了火車。我們父子三人,正好個座位。其中一位“敢死隊”大叔,毫不客氣的坐上來,差一點,一屁股把弟弟壓扁。父親有些火,還是將脾氣壓了壓。將弟弟抱在了懷裡。
晚上查票的乘警來了。“戲子”挪了挪,一出溜,就進了火車座位的下邊。正好看不著他。
“警察叔叔,不買票可以上車嗎?”我問乘警。
“不行,逮住要罰錢的,小孩;問這幹嘛?”斜眼的乘警說。
“有人睡在下邊!”我對乘警指指座位下逃票的“戲子”。
“來,來,把你的腳收回去!聽見了嗎?唉唉!說你呢!”乘警用腳踹“戲子”。
戲子沒說話,根本不理採乘警,翻了個身,接著打呼嚕。
“爸爸,下面寬敞。我也想躺著睡覺。”我不知道,為什麼乘警不管逃票的人。
父親若有所思的說。“睡覺躺著的地方是臥鋪,不是地上,人是要講氣節的。”
“好出門,不如歹在家。”出來時母親和父親隨口一說,我給記下了。雖然搞不懂啥意思,但是我覺得,豬才睡在地上。就半坐半靠著父親進入“哐當,哐當”的鐵軌聲中。
第二天,我們中午到了北京南城的牛街小學。看門的老頭兒身材很高大,羅著腰,立鼻樑,方嘴唇,嘴角有點向下。
看過了父親的工作證。老頭兒說:“地方學校和我們,互訪關係。正好趕上放暑假。教室是空著的,你們就住教室吧,這是鑰匙。”
“好。教室裡沒怕丟的貴重東西吧?”父親問。
“沒有,只有桌椅板凳。”老頭兒突然低頭看著我:“這個孩子,是屬龍的吧?”
“這個是老大,屬龍的。這個是老二。”父親將我往前輕輕的拍拍我的頭。
“呃,屬龍好,長大了會飛?呵呵,呵呵。有事就找我。” 一絲的欣喜閃過老頭兒眼睛。“我姓黃,就是《千字文》裡的‘天地玄黃’的黃。”
“王大爺好!”我要表現的有禮貌。因為到了秋天我就要戴上紅領巾了。
“兒子,黃,黃顏色的黃。就是葵花的顏色。”父親看我理解錯了。
“知道了。那另一句,我不懂。”我問:“那啥是“天天弟弟學王”啊?”
老頭一臉的哭笑不得。“現在孩子都不讀私塾,不懂《三字經》、《千字文》。‘天地玄黃’,不是你‘弟弟姓王’。” 老頭兒,有一點不高興。“意思是,天是黑顏色的,地是黃顏色的。”
雖然聽不懂,但不喜歡被人批評。我心裡想:“你姓黃,是黃鼠狼的‘黃’。”。
老頭兒帶著我們在學校裡走了一圈。最後在學校角門的一條陰森的小路旁邊停下來。老頭指了指小路,和父親在那裡指手畫腳的聊了一會兒。回頭對我和弟弟說:
“小孩子不要亂跑,附近有黃鼠狼專咬小孩的鼻頭。”
我聽了心中一喜:“真有黃鼠狼嗎?逮著它,拔了它的毛,做狼毫筆。”
老頭兒似乎看出我的想法了。露出一臉無奈,走了。
“爸,剛才那個老漢說不定是黃鼠狼精,我想的事兒,他好像都知道!”我抬頭對父親說。
“人家說的有理,有機會我教你《三字經》。”父親說。
“不用,爺爺還教我背唐詩呢:日照象路、生紙菸,要看破布、瓜千穿,飛流直下三千尺,一是、銀盒、落九天。”我搖頭晃腦的給父親背誦一遍。
…
“弟,你看。那個人吃得是啥?”我問弟弟。父親去衛生間了。我和弟弟兩人在王府井大街上圍著路燈杆玩。
我突然看到有人手裡拿著一快香皂。從盒裡掏出一塊帶竹筷的香皂,邊走邊吃。還把香皂盒扔到了地上。
“香皂!”弟弟說。
“坎貨!(傻子的意思)香皂能吃了?會毒死人的!”我說。
“那是啥?”弟弟問。
“走,看看去”我說著就向馬路對面的香皂盒跑去。
80年代初,香皂的包裝都是一個硬紙盒上邊寫著,白貓、紅衛…之類的名稱。
我們像進攻一隻癩蛤蟆似的蹲著挪向“香皂盒”。看得仔細了:上邊畫著兩隻三角形的鳥。這種鳥長著三角形的翅膀,三角形的嘴,頭有點黑,長著鴨子腳。旁邊還畫著六角形的雪花有兩朵吧,好像有三朵,一朵是一半藍一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