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與他有關的秘密,他承認是他過於自負疏忽了,可是,卻並不意外。甚至於,他也不是沒有預想過這樣的插曲,所以,老早便已經做好了被驀驀出賣的準備。就算被毀木措知道了他是蕭胤,那又如何,他既然敢來北夷,就定然是有所安排的,哪裡那麼容易遭到脅迫?
原本,他是打算辦完了正事,回來便順遂她的心願,要了她。他知道,這是個感情用事的女人,既然她這麼希望成為他的女人,那麼,讓她的身心一併屬於自己,或許不會是壞事。如她所願,給她掛個自己的頭銜,那又如何,總好過時時擔心她心猿意馬,平白生出些不確定的因素,壞了他的謀算。
可是,他幾乎什麼都預想到了,卻惟獨沒有想到,這個他原本沒有抱太多忠誠希望的女人,竟然寧肯受刑,也沒有透露出與他相關的半個字,只是一路嚎罵。
那種鞭打,連男人都受不了,可她——
那一刻,蕭胤的心情很複雜,說不出是感動,還是心疼,只覺得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摧枯拉朽地一舉擊潰了他素來深鎖的心牆,連帶的,那些一直以來被他篤定的,深信不疑的東西,也被這力量一併衝擊得七零八落。
他謀算了人事,謀算了人心,甚至,還謀算了人情。他承認,他故意要讓向晚楓以為,驀驀是他的弱點,把向晚楓的注意力吸引到驀驀身上,才好在背地裡進行那些不為人知的謀算。
他從不認為,他會有被人扼住的弱點。
更可況,驀驀是殷璇璣的女兒!
可現在,他卻開始相信,他的驀驀,或許在某一天真的會成為他的弱點。
他的,足以致命的弱點。
終是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碰觸了一下她鎖骨處的那道傷口,不料,她卻哀哀地囈語了一聲,睜開朦朧的眼,恍恍惚惚地看著他。
“狸貓。”她眨眨眼,似乎是想擠出一抹笑,伸手便要來抓他的衣袖,可是卻礙於肩膀上的傷,手只努力地伸到半空中,便頹然地落到床榻上。這一動,又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那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也成了呲牙齧齒的怪相。“好痛!”
見她清醒了,他並不回答,也沒有主動伸手去拉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或者,在謀算什麼。
深深吸了一口氣,合上眼,好不容易壓制住那一波侵襲而來的劇痛,驀嫣復又睜開眼,也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真人還是幻象,只是斷斷續續地說著:“你老半天不回來。”那語氣,細細聽來竟像是嬌嗔,有著點點埋怨,到最後,有猝然變成了撒嬌,仿似自己不是受了傷,而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我被人用鞭子抽了。”
“嗯。”他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仍舊眉目平靜,未幾,卻見蓮生開了門進來,目不斜視地遞上了一個小瓶子,爾後又悄無聲響地出去了。
將那瓶子裡的藥倒在手指上,黏而透明的,帶著點花草的淡淡清香,他儘量將力道放至最輕,一寸一寸徐徐地塗抹到了那些鞭傷上頭。只希望那白玉一般無瑕的身子,不要留下了一點傷痕才好。
這樣,他才能逼著自己忘了這件事,硬起心腸,不至於被內疚的情緒席捲,失了理智。
“狸貓。”見他面無表情,她開始覺得有些委屈起來。雖然,她沒有想過,這個男人會說出那些安撫的柔情言語,可是,至少,他也應該表現出一點點的在乎吧,而不是眼前這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連眼裡也沒有一絲起伏的波瀾。
“我受傷了,你會不會心疼?”見他不回應,她試著問了問,想要抑制著心裡那酸楚的情緒,可是,疼痛壓抑不住,就連情緒也終究壓抑不住,洩漏出來的那一點就這麼毫無預兆地灼熱了她的眼眶。
見她紅了眼,眸中似是有淚水即將潸然而下,他的手指略略僵了僵,突然利落了起來,將那些滲血的傷痕速速抹完,扯過那單薄的衣衫隨意蓋住她的身子,便不再看她一眼。
爾後,將驀嫣一個人留在床榻上,蕭胤徑自起身出了寢房,卻見蓮生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頭。
蕭胤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住,回頭看著低眉順目的蓮生。“在你眼裡,你的主人到底是驀驀,還是向晚楓?”他眼眸黑亮,呈現出一種獸類的凜冽,就連話也問得很不客氣,一語道破了蓮生這麼久以來為向晚楓做眼線的事。
蓮生也不抬頭,只是垂著臉,聲音平板:“蓮生雖然愚鈍,但,少主和主人的區別,還是分得清的。”
蕭胤久久地看著他,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話具有幾分的可信度。“那好。”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