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才發覺自己當著這麼多閒雜人給多言了,言多必失啊,當即他便掌自己的嘴:“帝姬饒命,小的不曉事!小的不曉事啊!”
趙頑頑盯著他,“你原先是明節皇后宮裡的,韻德帝姬亦是你奉承之主,而你卻在宮裡傳損她聲名的話?還有,你還告訴我,是她編造謊言,讓我與你對食,這樣的話,能是帝姬說出來的麼?我本來便是要請她來宮中,讓她當面拆穿你的謊言,但你卻等不及想先敗壞她。掖庭獄的呢?”
劉仙鶴瞪著眼睛聽她說完,便見好幾個內監走過來了。趙頑頑道:“這劉勾當偷我的珠子不說,還在宮裡嚼舌頭,你們剛剛也聽見了罷。搜了他的身,就帶他下獄罷。”
那幾個掖庭獄的內侍,直接便將他褲腰給拔了,一拔,珠子叮叮咚咚地掉下來,一個個白花花晃著眼滾落地上,證據確鑿。
劉仙鶴腿軟得站不起,褲子裡撒出尿來,“這……這是帝姬賞我的呀,這帝姬,這是您賞的您望了?”
“你還能說出我母親葬在哪兒嗎”趙頑頑表情瞬時冷酷,盯著他有如寒光透徹,直刺他心臟。
劉仙鶴早就不知了,愣怔在那處,幾個內監拖著他往外走。
趙頑頑想起,自己也是被他這麼拖進掖庭獄的。
可是這個劉仙鶴,怎麼還沒拖多遠,就昏死過去了呢。
“跟程子海說,打死之後,把他屍骨預備著,埋我母親衣冠冢的陪葬坑裡。”
她揉了揉眼睛,想下一個,會是誰。
☆、姐妹
趙煦在登基大典上還特設一禪讓儀式; 特特地將老皇帝請上來給他戴冠冕。底下諸王、帝姬們站著; 趙頑頑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她十二姐韻德身邊——十三姐早夭,從來便是她倆站在一塊兒的。
趙頑頑走過去的時候,笑眯眯地叫了一聲“十二姐”; 韻德慌張了一下; 亦微笑迎接。兩人站定了,跟著前邊官員的唱和下跪、起身、鞠躬,一拜再拜,兩人的頭冠數次碰在一起; 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過得半程,新皇登基坐在皇位上,群臣在殿外跪下來呼畢; 便是宣讀太上皇的詔書,將所有的帝姬、宗姬們叫出來,跪在地上。
太上皇詔曰,自從改二字美名帝姬以來; 民間便又“地飢”之說; 多地旱災頻發,皆因此美名之禍; 因此將二字美名改回政和年前的“公主”稱號,以二字國名或二字美名為字首。又恢復十四皇女公主之名,加封“和國公主”。
這一詔書,算是將自己十幾年前搞得更改美名的風雅全都推翻了,趙煦做得徹底; 他就打算讓他老爹打自己老臉,將這些旨意都變成他老人家罪己,而此時的官家心裡在想什麼呢?早了早好。一應吃穿用度,比從前更奢,談詩論畫,打馬蹴鞠也如從前,他還能指望什麼?既然已經失了勢,好歹還將嬪御給他留了十來個在延福宮,剩下那些個不感興趣的,即便放小云寺或者玉清神霄宮裡去,他也不惦記。
可悲可嘆的只有自己的愛兒,韞王,此時已經被貶成了臨川郡王,登基大典一過,就要被打發去臨川去了。
至於安相、管通之流,對於趙煦來說,便只有將罪名加諸,直接殺了了得。這,他這老官家也管不得了。
韻德只恢復了韻德公主之名,自然不如趙頑頑“和國公主”這樣的待遇,當下聽著便臉灰了起來。宣讀之後,她冥冥便覺趙頑頑在她面前高了一頭似得。
荀子衣亦在群臣之列,遠遠地朝她們望過來。韻德瞥見那荀子衣竟然是笑著的,那笑容對著她的方向,但韻德卻清楚的知道他望的不是自己,而是這“和國公主”!
幾年前鬱積的怒意又勃然上升起來。她深深地吐出一口長氣去。
登基大典之後,皇親留在宮中筵席。
韻德與荀子衣坐在一處,趙頑頑獨自坐在離趙煦稍近的席位上。便見荀子衣的眼睛,含情脈脈地向趙頑頑望過去。
韻德便冷笑一聲,一把摘下一顆葡萄,走到趙頑頑席上坐下。
“十四妹,這是我的駙馬特意託我送你的,想讓我餵給你吃呢。”
趙頑頑知道她諷刺荀子衣與她的關係,於是冷笑:“十二姐一向待我不薄,在這裡等著我。”
韻德冷麵道:“我也是沒辦法,誰讓你一再拐帶我的駙馬。看看他看你的眼神,讓人生不生恨?”
趙頑頑抿唇,“十二姐這醋吃的可不是時候,只是因為你與自己的駙馬不和,就牽連到我,竟然讓十二姐在這大殿上就要與我撕破臉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