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盛江即景》最最貼切、最最上乘,說得雖是黃昏唱晚,可字字有景,句句有情,郡主你看呢?”
“是……關月見過公主”落琴回頭施禮,只見那公主一身紫衣,雪白的輕靴,襯著臉面極明媚綺麗,盈盈的立在身後。
“不必多禮,你也可隨綦哥哥一般喚我思敏。”
“既如此……好……思敏”這一聲綦哥哥喚得自然又親切,未入環月山莊之時落琴便知冷臨風八歲入廷隨駕,少時光景,他們相識於宮中,交情自然不淺。
“既如此,我也不郡主相稱了,就喚你月姐姐吧,不知大鬍子王爺,也就是你父王現下可好?”
“好,年歲大了,帶不得兵了,弓箭仍不肯丟下,園子裡設了靶,每日必操習,射得好便眉開眼笑,一日都高興;若有失手,愁雲慘霧的,誰都沒有安生日子過。”
每逢說起回祁端王府的事兒,落琴總存著十二萬分的小心,不管對方是真心還是試探,總不能出錯,讓人尋著破綻。
可當日司馬素素向她說起這段事故時,也惹得她笑不可止,英雄遲暮,捨不得丟下畢生所好,人之常情。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誰,片刻也沒有感受過人世間的孺慕之情,可這些日子來偽扮郡主,倒也有種複雜難言的情愫。
畢竟這一刻她還是有個爹爹的,儘管這個爹爹,與她從未蒙面,可他所有的事件件清楚,不曾拉下。
思敏公主聽後果然燦然一笑,如白芍初開,極為耀眼,手順著面前的一頃秋波,姿態曼妙“虎父無犬女,月姐姐,你是郡主,我是公主,人人都道這萬千尊貴,無事求不得,無事辦不到?今日思敏想問,你可有什麼心願,什麼抱負?”
落琴好笑又鄭重,這個公主有時咄咄逼人,有時卻天真地如同一個孩子,可她詩書皆通,又能領兵打仗,姿容豔麗且有巾幗之風,實為男子的良配。
這些日子以來,這位公主不拘俗禮,與兵士們打成一片,射箭開弓,騎馬閱兵,到了夜裡還攛掇著無雙、臨風、晏元初都去鷲林捕雀。
晏元初開始不以為意,誰知鷲林地勢奇特,這捕雀並不像想的這般容易,考驗的是獵手步法、內力,和應變。
公主要去,三人自然日日相陪,皆是得興而歸。
她所到之處都是歡樂,都是高興,掩都掩不住……
“若月姐姐不說,那我可要先說了。”思敏見落琴不語,明眸一閃,往前一步,緊靠在她身側“若我不是公主,我定要做個行俠仗義的女英雄,我偏不信,男兒做得的,女兒家就做不得。
自要轟轟烈烈的幹一番大事業,江湖廟堂其實一樣,我要讓人人都知道有一個叫思敏奇女子。”
落琴側目見她,如此光華,言談之間,讓人目眩神迷,在這世道,如此身份,她能這般想便已經是個奇女子無疑了。
“換姐姐說來”
“我”落琴一時語滯,但見雨水休歇,江波清平,霧鎖秋陽,迷濛得散出幾許光,一簇簇,一簇簇的灑在水面上。
晴雨之間美得恰到好處,便凝重的說道“找一處青山,尋一處綠水,有大片大片的戚桑草,一間竹舍,一秤棋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終老,便足了。”
“姐姐好沒志氣,難道真甘心一生平淡,不願青史留名?”思敏緊緊地看著她,看著她那一泓秋水,難掩的秀色。
“思敏先前贈我房大人的詩,言辭絕妙,我也有個小小回贈,望你不要嫌棄。小時候師傅教了一闋詞,歲月久長,都記不太清了,惟有一句不曾忘,那便是“人間有味是清歡”,這簡單自然本就是頂頂難尋,最為可貴的。”
思敏細細一品,心中自有難言的情緒湧動,再見落琴不過一襲青衣,迎在江風之中,像籠了青霧的江南煙雨,反觀自己的一身麗色,相形見絀,說不出的俗氣粗鄙,心中鬱結。
二女佇立,誰也沒有說話,只聽一個聲音傳來“姐姐,楚軍兵營來了人,要聶大人和姐夫速速回去,像是有什麼要事?”簡兒遠遠走來,見旁邊還立著公主,忙施禮道“簡兒不知公主也在,失禮了。”
“罷了”思敏起了手,搖了搖香肩邊垂著的髮辮“都走了,秋水澗何人看護?”
“回公主的話,方才聽聶大人說,好像是請那位晏將軍留著。”簡兒道。
“好,既然綦哥哥要回去,我自然也隨著回去,盛州兵營附近,多的是駿馬牧民,想必好玩的緊。”
她身姿略動,已跑出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來,回頭望著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