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則徐注視著楚劍功,吐氣出聲,音若洪鐘:
“虎門炮臺,俱是8000斤大炮,絕非師船上小炮可比,劍功所言,卻是多慮了。”
“大人,就算我們的大炮和英夷不相上下,可是,英國人可不只有兩艘船啊。恕學生直言,英國人泊於外海的兩艘兵船,不過六等戰艦耳。其真正的主力艦,長及數百尺,可載炮百門。此等兵艦,英夷據有百艘。三十年前,嘉慶年間,英法為爭奪歐羅巴海上霸權,爆發戰爭,此役英吉利出動百艘戰艦,近乎全殲了法蘭西的海軍,遂稱霸四海。”
“此言當真?”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雖面色有變,但神色間更多的是對楚劍功言語的懷疑。尤其鄧梃楨為甚,更是滿臉的狐疑。
“大人,黃口孺子,危言聳聽。”鄧梃楨再一次和楚劍功打起了擂臺。在他看來,楚劍功的言語近乎荒誕,想那二艘軍艦的威力已經是頂了天了,可這個乳毛未褪的小子居然說英夷還有百艘更甚於此的戰艦,如何能為他所接受。雖然他身為一品大員,在這私下的場合,也顧不得身份,和楚劍功這後輩爭執起來
“大人,學生追隨您久矣,大人當清楚學生為人,更何況,事關我大清海疆昌平,百姓安泰,學生豈敢妄語?”
“那也不用驚慌。”林則徐揮了揮手,“兵法雲,行百里而趨利,必闕上將軍,英夷距此,萬里之遙,勞師遠征,及至我朝,兵士必已疲憊不堪,士氣不振。到時一鼓可定。”
“強弩之末勢不可穿魯縞。林大人深得兵法精義,真乃高見,高見。”鄧梃楨鼓掌而贊。
“大人,兵法無差,但時代變了,對戰馬而言,急趨百里已是極限,兵將都很疲憊,自然容易擊破。可對英夷的戰艦來說,萬里赴戰,乃是尋常事。英吉利的海軍,常年四海征戰。即使他們從英吉利來到廣東,仍舊可以精神抖擻的作戰。關軍門與英艦多有交道,還望教我,英夷的船有多快?英夷的船有多強?有一點疲憊的樣子嗎?”
“英夷的船,又大又快,所以我才要謹守虎門要塞,而不是和英軍海上爭鋒。”
楚劍功眼見得爭論又要陷入說車軲轆話的地步,不由著急上火,語調不由也高了幾分,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大人,這是混淆了戰略機動力和戰術機動力,‘萬里赴戰’是說戰略機動,而關軍門所言的‘船快’是戰術機動,這兩者根本不是一回事。這在邏輯上來說……”
情急之下,一些現在沒有的詞語也不由的從楚劍功口中蹦出,鄧梃楨等人都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就像看一個胡言亂語的傻孩子,楚劍功自覺沒有多少說服力,聲音也越來越小。
末了,楚劍功心中長嘆了一氣,臉色卻波瀾不驚,語調也恢復了平常,:“諸位大人,虎門要塞到底如何,還是操兵看看吧。廣東水師和綠營到底能不能打,先操練一番,看看底細。”
鄧梃楨聞言,說到:“也是,那就擇日秋操。”
“綠營懈怠已久,不必看。要看,就看看水師吧。”林則徐說“仲因兄,有勞你了。”。
“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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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0日 (上)洋囚
“楚通譯,請坐。”廣州知府餘保純招呼楚劍功坐下,“快,上茶。”
“謝大人,不知大人叫學生來,有何示下。”楚劍功問。他只是林的通譯,和餘保純打交道並不多。
“小事一樁,只是要麻煩一下通譯。”
“大人請講。”
“前日夜裡,有人在廣州城四處張貼文告,我已將此人拿下。但是個西夷,言語不通,他寫的文告好像也不是英吉利文字,所以請先生來幫忙看看。”說著,餘保純差手下捧出一張文告來。
楚劍功開啟文告一看,原來是法語:
“偉大的清國公民們,世界公敵,屠殺法蘭西革命者,屠殺愛爾蘭,蘇格蘭,西班牙愛國者,屠殺印度、非洲、澳大利亞、紐西蘭土著居民的劊子手,世界所有反動政府的總後臺,英格蘭莊園貴族和高利貸者的邪惡政權,就要把殖民主義的枷鎖套在你們頭上了。你們將被毒害,如同你們現在被毒害的那樣,你們將被販賣,如同美洲的黑奴,你們將被屠殺,如同已經和正在被滅絕的印第安人,你們的文明將不復存在,如同古老的印加、埃及、印度和希臘。你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拿起武器,反抗、反抗。快組織起來,戰鬥的號角就要吹響,國民自衛隊就要出發,掉隊的將是人民的敵人,不要猶豫,不要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