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杜府祠堂後,還會往祖墳走一遭另行祭拜陸家先輩,倒也算杜府祭祖的一道奇景。
眾人聞言並不意外,卻聽江氏又道,“燒些新炭來給小七的手爐添上。我和恩然商量過了,今年祭拜陸家先人,恩然帶著小七一塊兒去。”
早得吩咐的江媽媽應得利索,又是換手爐又是取披風大氅,很快就打點好陸念稚和杜振熙出門的行頭。
杜仁見狀頗有些不自在,杜陸兩家的祖墳既然做在一處,就有不分彼此的意思在,如今杜府第四代漸長漸大,代長輩給陸家先輩磕頭上香雖不合理但合情,這事本該著落在身為長兄的杜振益頭上。
江氏卻掠過杜振益讓杜振熙出面,多半還惱著杜振益做過的勾當。
杜仁暗暗瞪不成器的長孫,他不作聲,餘下西府諸人自然也沒話說,唯獨杜振晟是個愛操心的,邁著小短腿送杜振熙出清和院,拉著哥哥說悄悄話,“我在官學都聽說了,你當眾下四叔的臉,轉頭就被四叔打壓得交出巡視鋪面的差使,淨悶在廬隱居幫四叔打雜。
七哥,你要是不願意跟四叔走這趟,我代你去唄?四叔再多心計手段,不至於使到我一個半大孩子頭上。你說你們好好的叔侄,還有師徒情分,鬧什麼不和啊?你要是真為了我,也別和四叔鬧得太難看啊。”
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難得還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只是個半大孩子。
杜振熙啼笑皆非,無心讓杜振益摻和進唐家之事中,只老神在在道,“你年後開春就要下場考童生試,有空操這些沒用的心,不如趁早多讀點書。”
官學要進臘月才放假,杜振益今天回家祭祖,現成有一堆功課等著做,聞言頓時不操杜振熙的心了,復又邁著小短腿回清和院,老老實實捧起書本。
江氏瞧著老懷大尉,呵呵到一半拍著額頭懊惱道,“忘記給恩然和小七準備油紙傘了!”
“今年雖是冷冬,但也沒多少雨水,帶不帶傘有什麼妨礙?”江媽媽不解,隨著江氏一起望天,恍然道,“您是擔心下雪?這暖陽高掛的,哪像是會下雪的樣子?”
江氏篤定道,“你知道什麼!我常擺攤的街口對面糧油鋪隔壁老大姐家內侄女的婆家堂兄對面的大舅兄鄰居家的算命先生說了,今年肯定下雪,左不過就在這兩天。好在給恩然小七備了披風、大氅,真下雪了沒傘也能擋一擋……”
江媽媽:“……”
沒聽說過算命先生還能觀天象斷雨雪的。
不過江氏說起小道訊息不帶喘氣,先不論訊息來源略奇葩,至少證明江氏牙口好身體棒,挺好,挺好的。
杜振熙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才跟著陸念稚上車坐好,就見陸念稚睨著她涼涼道,“你怎麼不告訴小十一,自從唐家赴宴回來,我們已經把話說開冰釋前謙了?倒任由小十一擔憂你我叔侄不和,鬧得太難看?你這是……信不過我?”
杜振熙擠出個完美的假笑,暗道一日不擼去陸念稚現任家主的身份,她一日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明明走在她和杜振益前面,卻對杜振益和她說的悄悄話一清二楚,顯見又運功偷聽了!
自帶順風耳的老狐狸好煩人!
杜振熙很氣,深知陸念稚惡趣味又犯了,擺明了沒事找茬,只得耐著性子賣乖道,“這和我信不信得過您有什麼關係?這不是做戲給唐家看嗎?多說多錯,十一弟正是專心的時候,不必過早把他牽扯進這些事來。”
說罷不給陸念稚借題發揮的機會,拎茶吊開食盒,一心拿茶水吃食堵陸念稚的嘴,正忙活的雙手突然被陸念稚捉住,帶著往他盤坐的大腿上按。
“我不渴也不餓。”陸念稚握著杜振熙的手往腿上壓了壓,伸直大長腿懶懶道,“我腿痠。”
酸個鬼!
不過是在祠堂起起跪跪小半晌,一身內力的陸念稚能腿痠到哪裡去?
不就是拿捏著杜振益的話柄,要她乖乖伺候他麼!
陸念稚,果然是個沒事找茬的小氣鬼!
杜振熙在心裡白眼三連,多年經驗告訴她論鬥嘴她從來沒贏過陸念稚,懶怠再費事和陸念稚扯皮,只順著陸念稚的意思替他捏起腿來。
她是個決定做什麼事就不肯敷衍的性子,真上手按起摩來十分專注,不忘問陸念稚,“力道會太輕嗎?這裡酸不酸?”
說著小手往下一壓,正按在陸念稚的大腿根上。
陸念稚險些趔趄,本還暗自壞笑的心跟著一顫,頓時化作苦笑。
杜振熙的力道何止是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