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小姐沒聽出她指桑罵槐,聞言倒不好再跟著開口留人。
柳氏心下不快,還想再說,就見二門上的婆子去而復返,咋咋呼呼的勁頭比剛才更甚,“老太太!不對,七少!小、小郡爺來了!說是找您有要緊事,這會兒已經到了外院,陸四爺和安大爺正陪著喝茶呢!”
沈楚其能有什麼要緊事找她?
不過正好,省得她再浪費口水和柳氏“客氣”了。
一個陸念稚,一個沈楚其,今天可真是天降神兵,先後解了她的圍。
不僅有驚無險,運氣還挺不錯。
杜振熙暗道不虧,面上假笑越發謙遜,笑看柳氏道,“阿楚來得突然,還請老太太別見怪。倒是不好讓阿楚久等,我這就告辭了。”
說著已經抬腳,想著雖然沒人撞破她和陸念稚的行蹤,但細節其實經不住推敲,與其滾雪球似的以謊圓謊,不如趁早跑路,一了百了。
柳氏也跟著抬腳。
定南王府的小郡爺聽風就是雨,行事全憑心情,她也略有耳聞。
這裡是唐家,可不是和定南王府交好的杜府。
就算小郡爺要找的人和唐家無關,也沒有假做不知地晾著小郡爺的道理。
小郡爺不會想到進來問候當家長輩,她卻不能不做足禮數,帶著全家出外迎接。
正好見一見陸念稚和安大爺!
柳氏心念幾轉,示意唐加明、唐加佳一道跟上,又吩咐心腹媽媽道,“快,你趕緊先走一步,務必將小郡爺伺候好了,別出任何紕漏!”
心腹媽媽正色應是,架起婆子火速飄走。
沒人想起該喊上唐太太。
唐加佳是沒反應過來,唐加明倒是想到了,卻只有一瞬猶豫,很快閉上本想提醒柳氏一聲的嘴,恭恭敬敬地扶住了疾走的柳氏。
這唐家幾個主子之間的關係,倒有點耐人尋味。
杜振熙看得眉梢一挑,琢磨著唐加明的種種言行,並未阻止柳氏等人,默然墜在了後頭。
她暗暗活動了一下扭傷的腳踝,一瘸一拐地緊跟大部隊。
“熙弟!我忙著幫父王辦差沒空,你沒事也不知道來王府看看我!”沈楚其一見門外出現杜振熙的身影,果斷丟開茶盞,撇下陪坐的陸念稚和安大爺,大步迎上杜振熙,略帶哀怨的伸手捶杜振熙的小肩膀,“我好容易能去杜府找你,結果門房卻告訴我你和陸四叔來唐家了!
倒害我白白多跑一趟!你有閒功夫和不相干的人吃酒,怎麼就沒功夫關心關心我?你是不知道,這陣子我天天被父王拘著上衙門點卯,淨忙些瑣碎煩人的活計,簡直傷身傷心快累死了!”
杜振熙險些被他一拳頭捶飛,矮身一閃,悲催的二次崴腳了。
她決定收回沈楚其是天降神兵的話。
杜振熙默默為自己的腳點蠟。
“不相干”的柳氏等人跪拜到一半跪不下去了,偏偏不能指責沈楚其言辭無禮,只能強顏歡笑道,“小郡爺貴腳臨賤地,即是有事找七少,不如移步花廳,坐下自在說話,也叫唐家門楣沾沾您的光。”
“你都說是賤地了,我還留下來幹什麼?”沈楚其毫無毒舌自覺的一臉無害狀,一直鎖定在杜振熙身上的心神已經發現不妥,伸手就要去掀杜振熙的袍擺,自顧自關切道,“熙弟,你的腳怎麼了?”
杜振熙看著柳氏接連被懟,險些繃不住的老臉,差點憋笑憋到內傷。
邊偷笑邊彈開,表示剛才連陸念稚想幫她抹藥酒,她都嚴辭拒絕了,更不可能讓沈楚其當眾脫她的鞋襪。
“小郡爺別擔心。小七的崴傷已經處理過了,沒有大礙。”陸念稚即滿意杜振熙的閃躲,又不虞沈楚其的親熱舉動,心下升起股難言的彆扭,面上溫聲細語,有意解釋道,“之前在席間多喝了幾杯酒,小七逛園子的時候又吹了冷風,酒氣一衝才不小心崴了腳。”
這話其實是說給柳氏聽的。
陸念稚眸光一轉,果然見安大爺自動對號入座,打著酒嗝接道,“也怪我。一時高興喝得找不著北,四爺好心送我去客房,我倒頭大睡壓著四爺的衣襬都不知道,倒害四爺不好動彈,不然早親自去二門接七少了。”
這話,同樣引申出另一番意味,清楚落進柳氏的耳中。
看來是她太多疑太小心了,就算安大爺和陸念稚交情好,如今有兒女親事在,安大爺和唐家的關係反而更深一層,安大爺即便有意偏幫,也該是偏幫唐家。
不可能被陸念稚收買,為陸念稚做假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