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瞧瞧。”杜沅沅聽他話中溫柔,心中一軟,但一想這溫柔可能並不是給自己,忽然覺得一股怒氣從心裡爆發出來,冷聲道:“不勞皇上關心,臣妾好得很。”說畢便將繡被一下蒙過頭頂。
英帝似是愣了一下,道:“你怎麼了?”杜沅沅剛要答話,忽聽殿外陸六福道:“皇上,時辰到了。”英帝應了一聲,對杜沅沅道:“好了,你好好歇著吧,我召了大臣議事,改天再過來看你。”杜沅沅依舊一動不動,卻凝神聽著英帝的起身,腳步聲移向門邊。幾次忍將不住,想要起身出聲挽留。眼前猶自晃動著那幅畫中一男一女執手相握的身影,便硬生生壓下心腸。待聽得殿門闔上的聲音,又忍不住抱緊手中繡被,任憑一滴又一滴的淚沁出眼眶,潤溼了瓷枕,也潤涼了自己的心。
秋風從遙遠的天外吹來,似乎更增添了幾分涼意。懷玉宮院內曾經嬌紅豔麗的紫薇花都慢慢地落了,起初只是一朵、兩朵,彷如一隻斷翅的蝴蝶,漸漸地成為陣陣紅雨,在樹下鋪成悽絕美豔的地毯,剩餘的禿落枝幹,象是柄利劍,直刺在人的心上。
杜沅沅只穿著單薄的紫湯荷花黛色宮服,披著一頭烏髮,蜷縮在樹下的搖椅內,閉著雙目,任憑一朵朵、一片片的凋零花瓣打在自己的眉上,滑過面頰、衣襟,一直落到地上。曾經的青春嬌豔,如今的黯然飄零,眼前落的雖然是花瓣,卻彷如是自己滄桑的心。
一連過去了好幾日,英帝始終沒有再來。期間,也曾有惠貴嬪、梅芫雪等前來探望,杜沅沅都以身體不適為名,讓蘭兮擋了駕。現在,她只想縮在自己的殼裡,什麼人也不見,什麼也不想。
恍然覺得有溫熱的手指撫過自己的面頰,杜沅沅的唇邊不由得綻開一個甜笑,心中暗想,又在做白日夢了,近來總是感覺英帝就在自己身邊,相思就象是一隻無法控制的野馬,越是把它縛住,越是更加狂肆的掙扎。忽然覺得,有溫暖的唇覆在自己的唇上,杜沅沅吃驚地睜開眼,見英帝正俯身在自己身邊,滿眼如水般的溫柔。杜沅沅的心悠然飄起,響著歡快的旋律,似乎要溺斃在這溫柔裡。
英帝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幾日朝中事情太多,好不容易得了空,便來看你。”低柔纏綿的語聲令杜沅沅忽然想起鴻慶宮中那幅寫意山水,軟軟的心驀然間冷硬如冰,一下坐直了身子,聲音平板,“皇上如不想來就不必勉強自己,臣妾承受不起。”英帝臉色微變,待看到杜沅沅蒼白消瘦的面龐,仍忍著氣道:“你可是在怪我?”杜沅沅一甩袖子,站了起來,退後幾步,似是與英帝之間隔了萬丈懸崖,冷冷道:“臣妾卑微,怎敢埋怨皇上。”英帝終於忍耐不住,喘了幾口粗氣,似是強壓心中憤怒,道:“你……好,都怪我平日裡對你太過縱容,讓你越來越無視宮規,既然如此,以後,我就不到這裡來了!”說罷,起身大踏步而去。
杜沅沅看著那決絕的背影,忍不住失聲痛哭。蘭兮從殿內出來,走到杜沅沅身後,將一襲小團花鴨羽緙絲斗篷輕輕披到杜沅沅肩上,忍不住道:“小主你這又是何苦?”杜沅沅下巴微揚,面頰猶自帶淚,恨聲道:“不來就不來,也好過做個替身。”蘭兮越發驚疑,道:“小主說的,奴婢不懂。”
杜沅沅哭得更加傷心。蘭兮將她仍扶至椅中坐下,又用青瓷蓮花盞端過一盞清心清口的玉水青竹,輕言細語地道:“小主可否告訴奴婢,奴婢也好為小主想個法子。”杜沅沅看著盞中如玉環般翻卷的嫩葉,止住哭聲,怔怔地出了一會神,突然道:“你可知惠貴嬪是因何失寵的?”蘭兮沉吟了一下,“奴婢並不清楚,惠貴嬪與奴婢幾乎同時進宮,進宮沒多久,皇上便十分恩寵,也就一兩年的功夫,突然就失了寵。”杜沅沅神色黯然,道:“既如此,罷了,罷了,還管他人幹什麼。”說罷,起身回了房內。
自此,英帝果真未再踏入懷玉宮中。後宮是個敏感的地方,漸漸地,元容華失寵的流言甚囂塵上,傳得越來越廣。懷玉宮門前也變得門可羅雀,再無巴結奉承之人上門。宮中一應吃穿用度已遠遠比不上杜沅沅得寵之時。對此,杜沅沅似是心如死灰,全都漠不關心,躲在宮內深居簡出。
秋天的輕寒逐漸被初冬的蕭瑟所取代,北風驟起,天氣益發冷了起來。杜沅沅正窩在房內看書,突聽得院中一陣吵鬧之聲,便揚聲道:“誰在外面?”話音剛落,綠媞拉著碧痕走進房來,碧痕面上滿是氣憤的神色,小嘴嘟在一起,被北風吹得紅紅的面頰顯得鼓鼓的。杜沅沅不由失笑,道:“看誰欺負了你,告訴我,我去整治他。”碧痕剛想開口,綠媞在一邊拉住她的袖子,笑道:“不妨事,都是宮女們在一處玩鬧,鬧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