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懷疑,但人是老爺子跟前的,這樁婚事也是他中意的,她又何必去多嘴添什麼亂?索性點點頭,送他們一分體面,旁的也不用她管什麼,自己樂的清淨自在。
面子這種東西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既是別人給的,也是自己掙的。杜漢父子在老爺子跟前伺候二十幾年,論到親疏,她這個親女兒反倒遠遠不及,那她又何必自討沒趣。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杜汶給的,他要拿回去都是應當的,更何況是這點小事呢?她不也正是意料到別人或許會笑,才躲在這裡不出面的嗎?
當然,家醜不可外揚,杜氏自然不可能給楊柳說真話,“主僕一場,新郎官又是伺候我爹多年的,早就和我爹情同父子,這點體面還是要給的。其實若不是他那新房還沒收拾好,婚禮也不會在杜家辦。”
這話說得可有些意思了,和杜汶老爺子情同父子,可說這話的杜氏卻沒有把杜絕當哥哥看待。不過楊柳不是來找茬的,聳聳肩,又道:“我現在過去拜見老爺子會不會太打擾了?”
從張文山那裡知道杜老爺子回來的訊息,但也知道對方閉門謝客,說是要調養身體,現在她來了,不去拜訪一下的話會很失禮的吧?
“今天他那裡也很忙,還是下次吧。”杜氏說道。
“那我聽你的。”楊柳點頭,聽到熱鬧的聲音越來越近,輕輕推了推杜氏的胳膊,“是不是新娘子來你這邊謝恩了,不出去看看嗎?”
“又不在這邊拜堂,翠北她不會過來的。”杜氏漫不經心的答道。
誒,楊柳,這才發現杜氏好像沒有一點難過的表情,這可不像是沒了心腹,像是沒了心腹大患。
“今天有好戲看?”楊柳眨巴了下眼睛,問道。
感覺倒是挺敏銳呀,杜氏挺詫異的看了楊柳一眼。
“為什麼這麼說?”
總該有一點難過不捨吧,楊柳可不相信杜氏是這麼無情的人。翠北出嫁,杜氏連一點感慨都沒有,語氣也是漠不關心,前後態度跟在李家的時候可是大不相同,要是沒出什麼事才怪。
“能有什麼事?等著看就是了。”杜氏語焉不詳的掠過,又轉而問起楊柳:“你不回李家了?”
“你知道了?”楊柳微微有些錯愕,她一直沒有出楊府的大門,杜氏怎麼知道她沒回李家的?呃,不過…李家?
就杜氏的身份來說,說婆家比較恰當吧。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麼大點兒的盆底鎮,能瞞得住誰?
“是不想回去了。”楊柳倒也光棍,直言道:“我不適合做他們家兒媳。”
杜氏看了她一眼,“什麼叫合適?”
楊柳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說道:“別跟我媽似的,老擺著說教的臉,這樣很容易產生代溝的。”
“什麼溝?”杜氏沒聽清楚。
“沒什麼,就是不想回去了。”楊柳又把話題轉了回去:“我身邊的花花草草太多,他們也怕我把持不住。我也覺得冤枉,與其過的不開心,還不如痛快的分開。”
聽出楊柳話裡的自我調侃,杜氏的眉眼彎彎,笑道:“你倒是看的開。”
“我還不想英年早逝。”楊柳癟嘴,聳了聳肩,伸手拈了一個茶點慢慢的吃著。
“想得到是好,可是世間的女子,哪有這麼容易?”杜氏半是羨慕,半是無奈,半晌才道:“說得灑脫,那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楊柳的動作一僵,轉頭看著杜氏,訕訕道:“你看出來了?”
這話問得,她好歹是兩個孩兒的娘。
“能怎麼的,生下來唄。”楊柳無所謂,“既然成了母子,以後是苦是甜,他都得跟我一起受著。”
“真不想回去了?”杜氏微微肅然,“老五怎麼辦,孩子沒有爹也不是回事。”
看杜氏正色的表情,楊柳愣了一下,敢情她剛剛說了這麼多杜氏都以為她在開玩笑嗎?
什麼李聰該怎麼辦,孩子怎麼辦,“失蹤”的事情一出,她回李家該怎麼辦,什麼李聰孩子的,關鍵是她該怎麼活。以前她很能忍,很能為別人著想,現在她是完全忍受不了了。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讓她變了。後來她想通了,以前她很能忍,是因為對方是她的至親,是真正心疼,包容她的人,或者對於她來說只是路人。但李聰不同,她是把他當親人,對方卻做不到最基本的信任的李家人。
她姓楊。
其實算起來,她一直都是被逼著長大的。被逼著懂事,被逼著成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