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吼,讓她別再說了。她總是這樣,傻瓜都知道該閉嘴的時候她喋喋不休,而該她站出來說兩句的時候她又不吭聲了。她從不吸取教訓,她從不能審時度勢。
一分鐘內,沒有人說話。魯思用手背迅速抹了一把眼睛,間歇性地抽抽鼻子。西蒙還握著他的腳,咬緊牙關,大聲喘著粗氣。安德魯舔掉嘴上的血,能覺出他的嘴唇已經開始腫起來了。
“這會害我丟掉工作的。”西蒙瞪大了眼環視屋內,像是裡面還有個他剛才忘了揍的人。“工廠之前已經在說他媽的要裁員。我完了。我完了——”他揮手打向茶几上的燈,可它沒有破,只是滾到了地板上。他把燈撿起來,扯掉插在牆上插座裡的電線,高舉過頭頂,朝安德魯扔過去,結果被他躲開了。
“誰他媽的會說呢?”燈在牆上摔爛的時候,西蒙同時吼道,“有人告黑狀!”
“肯定是印刷廠的某個混蛋啊!”安德魯也朝他喊回去。他的嘴唇一跳一跳地疼,而且真的腫起來了,他覺得它像瓣橘子。“你覺得我們難道還沒學會管好自己的嘴嗎?”
與父親交鋒就像是揣測一頭野獸的心理。他能看到父親下巴上的肌肉在跳動,但他也知道父親在琢磨他剛剛說的話。
“那個帖子是什麼時候掛上去的?”他朝魯思吼道,“去看一下上面的日期!”
魯思還在抽抽嗒嗒,由於沒有眼鏡,她只好把鼻尖湊到離螢幕兩英寸的地方好讓自己看清。
“十五號。”她小聲說。
“十五號……星期天,”西蒙說,“是星期天,對不對?”
安德魯和魯思都沒有糾正他。安德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不過他也知道這運氣持續不了多久。
“星期天,”西蒙說,“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操,我的腳趾頭——”站起來朝魯思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時,他誇張地尖叫一聲,“滾開,別擋路!”
她趕緊讓出椅子,看著他把那段話又讀了一遍。他像頭野獸般噴著鼻息。安德魯覺得若是手邊有繩子的話,他可以趁父親坐在那裡時把他勒死。
“肯定是工廠的人。”西蒙彷彿自己剛剛得出這個結論,而沒有聽見老婆孩子一直向他推銷這個猜測。他把雙手放在鍵盤上,回頭看著安德魯。“怎麼才能把這個刪掉?”
“什麼?”
“你他媽的上過電腦課!我問你怎麼把這東西弄掉!”
“沒辦法,不行,”安德魯說,“只有管理員才有許可權。”
“那麼把你自己變成該死的管理員!”西蒙跳起來,指著轉椅,示意安德魯坐進去。
“我沒辦法把自己變成管理員,”安德魯說。他現在很怕父親的拳頭瘋會第二次發作。“必須要輸入正確的使用者名稱和密碼。”
“你還真是一點兒屁用也沒有,對不對?”
跳著腳走過時,西蒙在安德魯前胸推了一把,又一次把他撞到壁爐臺上。
“給我電話!”西蒙朝妻子喊道,一邊坐回扶手椅上。
魯思拿起電話,走了幾步路,遞給西蒙。他一把抓過電話,惡狠狠地按了幾個數字。
安德魯和魯思默不作聲地看著西蒙先打給吉姆,再打給湯米,都是西蒙在印刷廠一起幹私活的人。西蒙的怒氣和對同案犯的懷疑,都化作一個個粗魯的短句,夾帶著咒爹罵孃的髒話,透過電話線傳了過去。
保羅還沒回來。也許他在試圖止住鼻血,更有可能他只是太害怕了。安德魯認為弟弟很不明智。最安全的做法是在西蒙允許你離開時才離開。
打完電話後,西蒙一言不發地把電話遞迴給魯思,後者接過來,慌慌張張地放回原位。
西蒙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心中充滿無奈的憤怒。受傷的腳趾跳動著疼痛,木柴爐子烤得他冒了汗。剛才對妻兒的一頓痛揍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想都沒想到他們。他遇到了可怕的事情,理所當然,他的怒氣會發洩在離他最近的人身上。這就是生活。不管怎麼說,那蠢娘們魯思不是承認了確實向雪莉提過電腦的事嗎……
西蒙根據自己推斷的事情經過,在腦子裡整理了一條證據鏈。某個混蛋(他懷疑是那個嚼口香糖的叉車司機,西蒙在叢地加速離開時,那人的表情十分生氣)向莫里森一家說了他的事(在某種程度上,魯思招認自己曾向雪莉提過電腦的事,荒謬地讓這個推斷顯得更有可能),而他們(那些油滑、刻薄、死命守護著他們既得利益的當權派莫里森們)把這段資訊放到了網站上(該死的老太婆雪莉正是網站的管理員,這也就給他的推